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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火教没掺和幽涧一役,却莫名其妙折了自家圣尊,这个中滋味想想都酸爽无比。白昼是在幽涧一役的两天后收到了戚青锋进入深渊废墟且被判定为亡故的消息,当时他正跟陈老讨论那几家已无管事管理的琅绸记。
当花秀和冯二用束修绳捆着黑焱和夏颜闯入大厅的时候,白昼和陈老真的懵了很久。还没明白过来,花秀就冷着脸将在兰州城的那段日子里发生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白昼和陈老,其中还包括了戚青锋的死讯。
花秀说的对白昼来说就跟天方夜谭似的,他怔了好一会儿,将狐疑的目光落在了冯二身上。见一向直肠子的冯二白着脸,神色沉痛,白昼知道花秀说的都是事实。
双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可白昼还是迈开步子走了过去,来到黑焱面前,淡淡问了一句,道:“这么做,值得吗?”
黑焱轻轻地闭上眼睛,脑海里不经意浮现出那个比他小了四岁的青年的身影。面容清冷,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中鲜少露出情绪,总是波澜无惊的。他和白昼在戚幽面前发誓要守护一辈子的人就那么没了,什么都没留下。
假如他跟夏颜早知戚青锋会选择走那么一步,杀了他,他也不会听他师父黑泽的话,陷她于危难之中。
嘴唇嗫嚅,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那双眼瞳中渐渐浮起一抹悲怆之色。
胸口涌起一股怒意,抡起拳头直接朝着黑焱的脸揍了上去。“你他妈怎么不去死?啊?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在老圣尊面前发过的誓吗?我们说过要护他一世的,你倒好啊?直接卖了他!!”
一拳又一拳地揍上去,完全不给对方还击的打算,白昼红着眼,咬牙切齿地骂了起来。“你明明知道他的命格不好,你还推波助澜?这下满意了吗?他没了!!连灵魂一起留在深不见的深渊废墟!!”
那个地方,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想去的,进入就意味着生不如死。
白昼无法想象,戚青锋到底是被逼到了什么份上,才会宁愿去深渊废墟?也不愿留下拼死一战?
白昼是五岁被上任白护法白羽捡回去的,六岁跟着戚幽,七岁认识了黑焱和戚青锋以及自此教导他们术法的太师父顾盼卿。过去的二十个年头里,他跟黑焱一直励志neng死戚青锋,三个人一直从海外仙山折腾到圣火教都没完。明面上看起来他们三好像有多么的不合,可圣火教内的人心里都清楚,这只是他们三人的相处方式。
这世上,谁都可能会背叛戚青锋,唯有他白昼跟黑焱不会。可现在,黑焱背叛了,虽说没有做什么,可背叛了就是背叛了,讲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白昼揍完黑焱,一双眼冷冷地扫过他,来到夏颜身上,那个娇俏可人的少女就跟失了魂的人一样,瘦了好多,本就巴掌大小的脸现下更加小了,想来这段时间,最不好受的人就是她了。
白昼无法苛责夏颜,在他眼里,她不过就是个孩子。可不苛责不代表就会原谅。“将他们二人带去后山的思过峰思过三年。”
这样的惩罚对花秀来说远远不够,她咬咬牙,瞪着白昼,道:“白护法……!!”
白昼知道花秀想说什么,他看了眼柳眉倒竖的花秀,苦笑道:“这是圣尊生前的意思。”
思绪回到大半年前,戚青锋还未离开圣火教之时,她就对白昼说过一番让他一直没明白的话。
『假若有一天,黑焱和颜儿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请宽恕对待。』
『什么?』当时,他真的不明白戚青锋这话的意思。
『无论他们做错了什么,都不要去苛责他们。白昼,记住了,这世上每个人做事都有他自己的理由,即使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是错的。』
『若那一天到来,罚他们去思过崖思过就好。』
现在,白昼终于明白戚青锋当时为何会莫名其妙地说出那番话,因为他早就知道黑焱和夏颜会做出背叛她的事来。
抬起手,挥了挥,白昼闭了闭眼,加重语气道:“冯二,将黑护法和圣女带去思过崖思过,且三年内不得踏出思过崖半步。”
冯二点头道:“属下领命。”
说着,看向被揍得脸上青青紫紫的黑焱和发怔的夏颜,道:“黑护法,圣女,两位……请吧……”说实话,冯二至今也不愿意相信黑焱和夏颜会对戚青锋做出那样的事来,都是一起长大的,还是一个教的,怎么就……怎么就背叛了呢?还有上任的黑护法和圣女……那两人怎么可以那么对待圣尊呢?
夏颜定定地看着白昼,突然问道:“为什么?”
白昼垂下眼眸,道:“圣尊早知你们会背叛他……去年他离开圣火教前就嘱咐过我,若有一日你和黑焱犯下了大错,须得宽恕对待。”
夏颜木然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而黑焱也愣了愣,面容颓败,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厅外走。
夏颜呐呐道:“我……走了一步错棋……”说完,她昂着头,跟着黑焱头也不回地往大厅外走。
待黑焱和夏颜被冯二带下去,白昼方才回过头看向陈老,道:“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
陈老面容悲怆,在听到花秀带来的消息时,人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该把消失传递下去……圣尊亡故……就算没有尸身,也该好好为他办个葬礼……”这人都进了深渊废墟,想要寻回尸身是不可能了,别说尸身,就连星点魂魄都招不回来。
白昼点点头,吩咐花秀将教中人士全都集中到习练场。
那么大的事总是要告知教中之人的,至于黑焱和夏颜的背叛,他必须瞒下来,除了六大长老之外,所有人都不能知晓这个内情。这是一桩丑事啊。
花秀看着白昼,将戚幽书写的一封信递给他,道:“白护法,这是老圣尊让我带给您的。”
接过信,拆开信封,抽出那张薄薄的信纸,看着信里头写的内容,白昼眉尖一跳,道:“两月后,我会启程去趟关内,老圣尊有事寻我过去商谈。在这期间,陈老,您和花长老暂代教中事务,另外……也该让朱小少爷接触教中事务了,毕竟他是圣尊的弟子。”
虽然没怎么教过那个孩子,可名义上他也是戚青锋的弟子。
花秀和陈老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慢慢点了下头。
接下来就是通知教中弟子,将戚青锋的死讯通报一下,顺便为他举办葬礼。
当白昼将所有人集中在习练场通报这么一个消息的时,在场人都懵了一下,好似一记棒槌重重砸在脑袋上。
很多人都不愿意相信,其中最不敢相信此事的就属朱八了。
直到习练场的人都离开,他也没有离开,站在原地,大大的黑色眼瞳里落下了男儿泪。
终究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就算再能忍,遇上这种事还是忍不了的。
他大哭起来,模样委屈极了。
陈老拍拍朱八的脑袋,道:“你是圣尊的弟子,传承他的衣钵,今天之后,你不可以再留一滴眼泪。我圣火教下任圣尊可不能当个爱哭鬼。”
听着陈老的话,朱八抽抽噎噎地点了点头。
“我……我一定不会丢师父的脸的。”
这是朱八第一次唤戚青锋为师父,如果可以,他多希望戚青锋还在,这样他就可以一直唤他师父。
陈老欣慰地看了朱八一眼后,抬起头,那双眼凝视着遥远的天际。
一日后,圣火教圣尊的葬礼如期举行,教中上下皆披麻戴孝,就连关内关外的商铺也都点起了素白的灯笼。
两月后,白昼启程去了关内的长安城。
人生头一次进长安城的白昼没有被城内的繁花似锦给迷了眼,而是依着戚幽给的地址去了长安城东的一户小院。小院是刚翻新过的,铆钉朱漆大门一看就是才刷过没多久,亮油油得紧。大门上方顶着一块门匾,上头写着两个大字,戚府。
仰首盯着戚府二字,白昼有些恍惚,好似看到了昔日里朱八常提及的洛阳城戚府。
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白昼嗤笑了一声,伸手敲上了大门。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只见一名眉目细长,眼瞳偏棕黑,穿着一袭粉衫的小丫头打开了门。她一见白昼,便问道:“请问是白昼白公子么?”
白昼点头。
拉开门让白昼进来,粉衫丫头娇笑道:“公子里面请,小姐和老爷已等候多时。”
乍一听小姐时,白昼是疑惑的,在一听老爷,白昼更加疑惑了。
他皱了皱眉,一脸不解地跟在粉衫丫头身后,问道:“你们老爷是谁?”
粉衫丫头笑道:“我家老爷姓戚,名唤一个幽字。”
一听老爷是戚幽,白昼就更加疑惑了。“那你们小姐是谁?”
粉衫丫头噗嗤一笑道:“小姐就是小姐,哪有谁啊?”
白昼:“……”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问你们家小姐哪里冒出来的!!
跟着粉衫丫头穿过长廊,穿过大片的桃园,绕过一片荷塘,踏上了荷塘上的水阁。水阁四周皆有竹帘和垂下的轻纱帷幔,若是夏季闷热之时,这竹帘自会垂下,用以避暑。现下,春季末,夏季还未到,这竹帘自是拉起,只余轻纱帷幔垂下用以挡风。
来到水阁前,粉衫丫头弯着眼儿笑道:“奴婢名唤梨儿,白公子里边请吧,老爷和小姐就在里头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