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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师傅抬起青肿的眼睛,呜咽出声,却仍是那几句:“求你放过我吧……求你……求你……”
陈佳煦脸上闪过不耐,干脆一脚再踹到他身上!
“我他妈问你到底要多少钱!”
阿夜的指甲扎进肉里,正要出声,忽然听到警声呜呜,徐徐靠近。
这声音一响,所有人包括陈佳煦在内都抬头朝路口看了眼,会馆也终于派人出面了,从里面匆匆跑出来的是宋丽萱。
另一边,警车停在路边,就有穿制服的警察挤开人群,走在前面的年轻警官一看地上的人,眼中立刻涌进烦躁:“什么事儿把人打成这样啊?你打的?”警官指陈佳煦问,陈佳煦竟不露一丝慌乱,耸肩,也不说话,警官更生气,“不说话是吧?行,那就留着到局子里说吧!走走走!带走!”
这时候宋丽萱才想起来去阻拦,警察正气头上,根本不理会,再一问,连旁边看热闹的余妄都带走了。另一边打电话叫了120,把地上流血不止的张师傅送进医院。
警车一走,东华会所更乱了。
东华的老板闻讯正往这边来,宋丽萱知道事情闹大了,一定要找个人来顶才行。
把刚才凑热闹的人都叫到休息室,训话:“谁报的警?”
底下的姑娘小伙儿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宋丽萱挨个扫过来,定在王娜身上,王娜忙说:“不是我们!我们哪敢惹这些事啊!”
宋丽萱找不到人,最后看向了阿夜。
听说了,那会儿陈佳煦在前面动手,没一个人敢凑到前面,独有她不是。这臭/□□,刚来的时候她就看不顺眼,早就盼着今天了。宋丽萱二话没说,上前直接就是一巴掌甩在了阿夜脸上!
“啪”得一声,声音很响!
在场的人听在耳朵里,好像这巴掌是打在自己脸上一样,都是浑身一颤,徐妙瞪圆了眼睛,宋丽萱这是干嘛?阿夜不管怎么说,都是她带来的人,她虽没有宋丽萱职位高,但与老板私交甚好,自己的人这么被打,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你干什么!”徐妙怒道,另一半身子挡在阿夜身前。
宋丽萱见她生气,怒火也很大:“徐妙,别说我没给你面子,一个月前你带她来的时候,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看看今天她都干了些什么事?你知道刚刚在外面那俩人是谁吗?余康业的儿子余妄我想你应该知道,前几天你不还陪人喝酒吗?另一个,陈局的侄子你们也敢惹?”
话音落,徐妙瞪圆的双眸一动,死死咬着嘴唇。
宋丽萱知道说中了她的痛,徐妙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会审时度势,知道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宋丽萱不屑道:“真惯着你们毛病,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就让她收拾东西,有多远滚多远!”
徐妙还挡着阿夜,直到宋丽萱离去,她才敢回身。
阿夜低着头,被打的半边脸上有三道红白的印子,徐妙不动声色地带她先离开会所,打上车,徐妙仍心有余悸。
那会儿……她挡在阿夜身前,清楚地感觉到阿夜压抑的气息,就像凶狠的猛兽等待着撕咬猎物的脖子……
这会儿看着阿夜沉静的面容,徐妙甩甩脑袋,讲这种感觉甩出去。
错觉,一定是她太紧张才产生了错觉。
下一刻,阿夜摸到徐妙的手颤颤发抖,抬头看她。
“你报的警?”她忽然问。
第5章
.姑妈
车窗外的街灯一闪而过,晃疼了徐妙的眼,她收回目光:“是我报的警。现在真是有些后悔了……我真是傻,这才想起来那次陪余妄去喝酒遇见的人,那个负责监管西阳海开发的人,人喊他陈局陈局……没想到今天来的这个人是他侄子。”
阿夜点点头:“惹都惹了,还能怎么办,连累你了。”
徐妙道:“我能有什么事!宋丽萱在我面前是纸老虎,老板有话在先我才任她嚣张!但是你……那人比余妄厉害,别看余妄家有钱,也得听他们姓陈的,东华老板也一样……出事了,要是他那边不罢休,你……”
“我不好过是吧?”阿夜噙了一丝笑,“我现在就好过了吗?”
徐妙心里更难受:“那个人有病的!你没看到他打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吗?那会儿我真觉得他会把那个的哥打死……”
阿夜说:“其实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想,不行,就回老家吧……”
“不行!你不能回去!”
阿夜看向她,徐妙慌了,也不知道刚才为
什么那么坚决地不让阿夜回去。
她想了很多事情.想到小村里冷漠的脸旁,想到门户前的冷嘲热讽,想到裹尸布旁声嘶力竭的女人……她知道,阿夜不能回去。回去,才真的是死路一条。
徐妙撩了下头发,开始理清自己的思路。
“算了阿夜……找工作有我,不在东华也可以在别的地方!等这事儿过去了,我就帮你找!”
阿夜握徐妙的手紧了紧,有话要说,却到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夜里,徐妙睡了,阿夜坐在窗前想起往事。
想起学生时期,徐妙和她,两个姑娘是路上走遇到死狗都害怕得紧抱对方哭红眼睛的人,如今却被残酷的世界锻炼成这般模样。可她分明也看到徐妙坚固的外壳下,还藏着柔软,只是不能轻易被人触碰。
手里的牛皮本翻开,密密麻麻的人体穴位词和用钢笔一笔一笔勾勒的图画,都还清晰,尾页有一段不一样的字体,写着一句话:深夜终将过去,你看,有我陪着你。
……
陈佳煦是后半夜从拘留所出来的,余妄早走一步,留下话,说他后妈来了。
余妄的后妈,是陈佳煦的亲姑妈。
余陈两家原本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关系。
余妄的父亲余康业出生在艰苦年代,家里兄弟七个,只有他一个活下来,成年后应召入伍,却没有混出个名堂,退伍后三十五才娶上第一任老婆,靠岳父的关系在东城一家国企当上车间主任。
这么过了小半生,赶到八十年代初,余康业听了一个朋友的建议,拿出积蓄买下东城西部一块儿地建棉纺工厂,投资百万,却赔得血本无归,老婆跟他离婚带着两个儿子回了娘家。余康业却没有气馁,留着手里的地,四处求人,等待投资。
果然,没两年,房地产行业快速发展,余康业手里的地被开发,平地而起几座高楼大厦,将这块儿烫手山芋变成了黄金。
再后来,余康业捡起以前在部队和国企的关系,用赚来的钱买地盖商场写字楼,建小区公寓,身价开始暴涨。如今那块儿地改名叫湛平,成了东城最富裕的地区,余康业的事业也越来越大。九零年代末,余氏伟业上市,改名康云集团。
陈迅的姑妈——就是陈家的小女儿陈迅——是在余康业第一次在地产界展露头角时认识他的。
陈家两代军人,陈迅的父亲当年参加抗战,拿过不少勋章,两个哥哥有父亲的支持,都走了仕途。她自小跟母亲在文工团长大,17岁成了团里年轻的芭蕾舞演员,20岁认识在一场舞会上余康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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