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小路上空无一人，只有病房大楼里面传出来微弱的灯光，这里是烧伤科病人的住院部，几乎是每隔一两分钟，那些散发这微弱灯光的病房里面就会传出一些或凄惨或隐忍的呻吟声。
灰衣人不为所动，迈着稳健的步伐快步走到去地下楼层的小门那里。
他隐秘的看了一下周围，然后掏出准备好的钥匙。
打开那道门之后，灰衣人招了招手，示意常宇过去，常宇一个闪身跟了进去。
哐！小门重新被关上，然后反锁起来。
在近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楼道里面，常宇寸步难行，但灰衣人那稳健到几乎没有变化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再由远及近。
一道光打在常宇脸上。
常宇伸手挡住了眼睛。
“快点跟上。”
常宇看不清灰衣人的模样，不过现在他打了手电，自己走起来也顺畅多了。
从小门到地下三层的距离很短，但常宇却感觉自己走了很久，期间只有他和灰衣人之间的脚步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不多时，常宇前面的光源停下了，常宇也跟了过去，在灰衣人身后停了下来。
“你有恐惧的事情么？”灰衣人开口问道。
常宇想了一下，说道：“是……指的任何事物么？”
灰衣人没有说话。
常宇等了一会，没等到答应，只能试探般的说道：“其实，我害怕的东西还是蛮多的……”灰衣人转过头，他手里的手电又打到常宇的脸上。
“如果你想要破而后立，首先要克服的，就是你内心的恐惧，当恐惧不在，恶魔也就没了枷锁，你就拥有了审判的能力。”
灰衣人的音调变缓，音色清澈起来，他说的每一个字，常宇都仔细的听着，仿若有某种魔力一般，调动着他大脑内的神经元们，常宇心跳开始加速，这番话，竟然说的他热血沸腾！
“克服恐惧是么！”
“死亡一直是人类最大也是最普遍的恐惧，现在，就让你亲临死亡！”
灰衣人利落的转身，手中钥匙一闪而过，太平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一股阴凉的气息瞬间席卷了常宇全身，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而灰衣人却是大步走了进去。
常宇回头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他也看不清楚什么东西，最后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太平间里面空荡荡的，墙壁上挂着空调，上面闪着黄和红色的指示灯，这里面没有常宇想象中腐朽的气息，因为空气循环系统的存在，这里面不存在什么异味。
在他正对面，是一整排的冰柜，所有的尸体，都被存放在里面。
灰衣人拿出一双医用手套，走到柜子前面，他低下身，用手丈量着，然后找到了一个柜口。
他用手一拉，整个长条形的冰柜就被拉了出来。
在那里面，躺着一具全身**的年轻女尸。
常宇后退两步，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灰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常宇扶住太平间里面的空床才站住了。
他心跳的比刚才更强烈了一些，努力的咽着吐沫，但却怎么也咽不下，最后还被自己口水给呛到了，猛烈的咳嗽两声。
灰衣人发出一声近乎不可闻的嗤笑。
“把那个床推过来。”
灰衣人伸出手指，指着常宇扶着的那张床。
常宇看了他一眼，喘着气，把床推了过去。
灰衣人伸手探进冰柜里面，双手插进女尸的腋下，一用力，就把女尸给提了起来，因为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四十八个小时了，所以随着体内相关酶的溶解，尸僵现象也开始消失。
“把床靠的再近一些。”灰衣人托着女尸，对常宇说道。
常宇赶紧把床放个更好的位置。
灰衣人向上提着，把女尸整个提了出来，轻轻的放在病床上面。
他合上冰柜，推着病床来到太平间的正中央。
常宇也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灰衣人拉开自己衣服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和一份资料。
盒子放在床边，他拿起那份资料，打着灯光。
“刘萌萌，二十三岁，死因，突发性心脏病，被送入医院到死亡，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亲人来认领，可以确认，现阶段无亲缘关系，是完美适合的实验对象。”
常宇借着灯光看着病床上的女尸，深陷的眼窝，苍白的脸，嘴唇的颜色和脸是一样的惨白，有一头浓密的秀发，不过已经开始脱落了，脸型是一个很标准的瓜子脸。
她应该很聪明吧……
常宇心想着。
灰衣人放下资料，看着常宇，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摸摸看。”
常宇猛地转头看着灰衣人，灰衣人的脸隐藏在帽檐和口罩后面，他看不到任何一丁点的真面目。
灰衣人也转头看着他。
常宇又紧张了起来，他努力咽了一口唾沫，然后伸出颤抖的手，慢慢靠近床上的女尸。
说实话，他作为一个警校生，其实见过也接触过很多的尸体，但今天，这样的气氛下，他心底的恐惧开始被无限的放大，这，也真是灰衣人想要的结果。
常宇的手指触碰到女尸的肌肤，凉凉的滑滑的，皮肤因为外界冷藏的原因，显得很紧绷，同时也有些干燥。
灰衣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打开放着的那个精巧盒子，丢给了常宇一副手套。
常宇赶忙接住手套，那个盒子里面的东西他也看到了，是一整套的医用器械！
灰衣人拿出手术刀，放在眼前比划了一下。
“十二厘米长的刀，最合适。”
然后他把这把刀递给了常宇，自己拿出一支笔，在女尸肋下画了一个圆圈。
“就是这里，拿着你手里的刀，贴合皮肤向上大约六十度的位置，刺进去。”
常宇喘着粗气，他攥紧了手里的手术刀，找到了灰衣人画的那个位置，然后牟足了劲，按照灰衣人的要求，一刀刺入！
女尸身体里面的血液早已凝固沉淀在血管或者脏器里面，常宇刺的这个创口只出现一小圈暗红色的阴沉。
“有什么感觉么？”灰衣人问道。
“好……好快，就刺进去了。”
灰衣人点了点头，然后自己也取出来一把手术刀，他划开女尸左边的胸膛，顺着血管刨开整个皮肉，女尸那暗红色的心脏就显露出来了。
同时，常宇插进去的那把刀也显现出来，正刺中心脏的深处！
“这个位置，是最完美的一个位置，动作可以很隐秘，且畅通无阻，像你说的那样，很快，没有任何阻碍就刺进去了，而且这个创口并不让血液大量外流，更多的是让血液涌进各个脏器之间的缝隙，填充，肿胀，很快的时间，整个人的身体就会因为肿胀而失去行动能力。”
常宇深吸一口气，这是真正杀人的秘技！
灰衣人接着把女尸翻了个。
他拨开女尸后脖颈上面的头发，用笔在脖颈上面画了一道线。
“割开它。”
常宇深呼吸一下，拿着刀，顺着线，一刀划下，紧接着，女尸整个下半身突然像是垮掉了一样，就那样掉了下去，在刚才被常宇割开的地方形成一个怪异无比的角度。
“至于这个地方，则是全身上下最重要的地方，身体和大脑需要的就是靠着这块脊椎连接，中间的一些神经纤维，是链接导线，当你把刀子插进第二块和第三快骨头的缝隙里面时，就相当于切断了联络线麦，至于后果，你已经看到了……”
常宇默默的看着身形怪异的女尸，心里的想法开始如潮水般涌动。
“这些技巧，是无差别于任何级别的对手的，其实在真正的杀手面前，强壮？毫无用处。”灰衣人说道。
常宇转过头：“那，你是杀手么？”
灰衣人摇了摇头，他走到另一边，伸出手抚了抚女尸的脸颊。
“不……我只是在寻求这个世界的乐趣，仅此而已。”
常宇疑惑了：“乐趣……难道就是杀人么……”
灰衣人抬起头：“准确的来说，是杀人而引起的种种牵连之间的故事，死亡能暴露人最本源的东西，那些东西所展现出来的故事，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东西。”
常宇看不到灰衣人的脸，但他能感觉到，灰衣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着特别的激动。
“我……我能做什么？”常宇说道。
“释放你心中潜伏已久的恶魔！”
灰衣人欺身上前，一手抓住常宇胸前的衣服，常宇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衣服竟然直接被他扯烂了！
然后灰衣人手中的手术刀翻飞两下，常宇只觉得胸口一痛，一个倾斜的十字被刻在了心脏的位置。
常宇脸上皱成一团，一只手捂着胸口蹲下，灰衣人缓步走到他的面前。
他手里提着手电，低着头俯视着常宇。
“今天，是第一课。”
常宇蹲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着灰衣人，眼里，带着些许的恐惧。
“我……我能离开了么……”
灰衣人依旧低着头看着常宇，没有说话，常宇紧了紧衣服，慌乱的把手术刀放在了病床上面，然后站了起来，快步往外走去……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过头，看到灰衣人正抚摸着女尸的脸，常宇打了个哆嗦，脚下速度更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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