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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昭惜音随着柳存真到了客厅中,小厮女仆分站两旁,一列手捧着茶碗器具,等大家都净手落座方定,柳存真整理着衣袖,问坐在身边的柳融,“柳先生呢?”
柳融很是恭敬,“回父亲,已让下人去叫了,稍候便到。”
“好。”
柳存真点头,复转向叶昭,“将军上次送信托我打听的那件事,不知道将军可办妥了?”
叶昭本来打算闲聊之时再问清辞兄长的事,叔父却突然主动提问,忙回答,“还没有,南京城我并不熟悉,不敢贸然行动。”
“人就关在州府的牢狱内,不知这个程薪与将军是什么关系?一介草民竟能劳动将军快马传书到南京来?”
“这个……”叶昭犹豫,不知道是否如实告知,毕竟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动用叔父关系在州府衙门打听消息,实在有欠妥当。惜音见叶昭为难,取酒壶为叔父斟酒,“叔父有所不知,那人是阿昭身边服侍丫头的兄长。”
柳存真抚着胡须,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叶昭感觉什么地方不太对,细细想着惜音的话才恍然大悟,这不是暗示着自己如此上心是为了救妾室的兄长吗?马上朝惜音看过去,又不能说什么,只能陪着叔父笑。
柳存真点头会意,“我问了前往府衙打听的人,那小子是以殴打公门中人,阻拦官家事务入罪,罪不大,但足以让有心之人抓住不放,在牢狱之中吃些皮肉苦,性命倒是无碍。”
“听说这位章知府有一个小舅子,很是嚣张跋扈,仗着自己姐夫的势为非歹,竟罔顾国法,侵占他人私产,夺人性命。真是可恶至极。”
“他可是南京城出了名的霸王了,章知府惧内,这位小舅子又是其妻幼弟,特别溺爱,故放纵得很。”
“此人叫什么名字?”
柳融道,“这霸王名叫楚天问,素来喜欢流连花街柳巷,前段时间因为盖宅子,闹出了命案,不知为何,竟然无罪释放,昨天我和同窗上街买书,还看到他了……”
柳存真眼神示意柳融闭嘴,又微微笑道,“将军若是要救人也不难,尽管到府衙去,拿出身份来,谅章知府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叶昭眼神坚定,“救人是不难,但昭对这个小舅子更感兴趣,触犯国法,就应受到惩治,杀人就要偿命。”
“既然如此,将军可到枕霞楼去,那里准能遇得上他。”
“枕霞楼?”
叶昭寻思着,“花街柳巷?”
“一如往昔,心枕云霞,将军也有此雅兴吗?”
柳永缓缓走进来,站定施礼,“柳公,实在抱歉,久等了。”
“耆卿快入座。”
柳永微微欠身,坐在了叶昭旁边,又自罚了三杯,酒过三巡,柳永拉着叶昭问,“将军也喜枕霞抱月之事?改天携手同登雅会如何?”
叶昭忙拉扯开他的手,“携手同登?”
这柳先生莫不是有龙阳之癖吧?叶昭有点毛骨悚然,“先生怕是喝醉了。”
惜音轻轻踩了一下叶昭的脚,“枕霞抱月……邀你一起去青楼呢,你想到哪里去了?”
叶昭这才大呼一口气,哈哈笑道,“改天再约,再约。”
惜音又踩了一下叶昭的脚,这次力道大,也没有抬开脚,“真去?”
“这不是他说的携手同登嘛,别当着大家的面这样,别人知道我惧内,很糟糕的。”
说完立即大笑着,夹了一筷子菜给惜音,“媳妇,多吃点。”
柳融为父亲盛着汤,年轻稚嫩的脸庞化开了笑容,“姐姐姐夫真是伉俪情深,日后我若是娶妻,也要如此。”
柳存真接过汤碗,笑着骂,“这小子,真不害臊。”
柳永自斟自饮,似乎有心事,惜音和柳永斜对面坐着,惜音恰好能看到柳永脸上的愁绪,“柳先生,闷酒易醉。”
柳永抬头看过来,“醉就醉罢,醉了忘却红尘俗事,名利任人取,我独善其身。”
“先生当年奉旨填词,名满京华,何等风光呢。如今一次春闱落榜,先生竟能失意至此,惜音甚是惋惜。”
“名满京华?”
他苦笑着,手捏着杯子,朝惜音敬去,正在为此次春闱失意苦闷,见惜音是能说话的人,心中也没什么顾虑,“夫人说的正是,只不过是一场春闱落榜,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昭见柳永和惜音相谈甚欢,关键是自己还一句话听不懂,压着剑眉,咳着喉咙,“这个,媳妇,别喝太多。”
抢过惜音手中的杯子,“我替你喝。”
什么意思嘛?当我不存在吗?竟然和其他男人这么说话,还对他笑,夸得对方天上有地上无的,什么奉旨填词,我不也奉旨打战了吗?柳永长得细皮嫩肉就像富贵人家养的男宠一般,惜音就喜欢这种做派的,怪不得让我少拿兵器多读书,是在说我胸无点墨?
叶昭一饮而尽,又拿着酒壶给柳永倒满,“听说先生海量,昭敬你。”
一直倒满,倒满,惜音见叶昭不对劲,扯了扯她的衣角,叶昭这才停手坐下。
宴罢,各自回去休息,叶昭惜音给柳存真行礼后退出了客厅,一出来,见柳永正站在台阶下,叶昭转头就走,发现惜音没有跟上来,回头看见柳永和惜音正说话。
“聊什么呢?”
走了过来,“今日大家都车马劳顿,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不迟。”
叶昭朝柳永礼貌地抱拳行礼,拉着惜音就走,回到住处,叶昭把门一关上,就走到灯下闷坐着,惜音过来推了推她,
“阿昭怎么了?”
“我在生气,没看出来吗?”
“为何生气?我和柳先生只是在说填词之事,并没有……”
“那惜音为何要对他笑,还笑得那么好看?”
叶昭醋意大发,“因为柳先生有才华懂风情,而我不懂,所以你从来不和我说,是不是?”
惜音知道了叶昭的心思,忙止住了想反驳的话,平心静气下来,手轻轻抚着叶昭的额头,看着她的脸,“阿昭吃醋了。”
“我没有!”
叶昭把头一偏,“我不喜欢吃酸的。”
惜音双手扳正叶昭的身子,两人面对面,“今晚,阿昭是想和我吵架吗?”
“没有。”
眼睛看着烛光,“没有。”
“阿昭,看着我。”
惜音温润手掌捧着叶昭的脸,“你的醋吃得好没道理,但是能证明一点,你很在乎我,是不是?”
叶昭怔怔看着惜音,就这样看着。
“只是出于礼貌才会点头而笑,出来客厅,你见到先生提步就走,这是你的不对。以后不许说什么别人懂,你不懂的胡话,为什么拿自己和别人去比呢?阿昭在惜音这里是独一无二的。”
“这算情话吗?”
叶昭含泪问,“算吗?”
惜音抚着叶昭的眉头,大拇指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温柔似水,“算。”
“好。”
“以前阿昭刀斧入身都没哭,怎么今日却如此轻易流泪?”
叶昭看着近在咫尺的惜音,把人揽了过来,紧紧抱着,让人动弹不得,她不想让惜音看见自己哭的样子,“以后对别人笑,可以,但不能笑得那么好看。”
惜音忍住笑意,手轻轻拍着阿昭的背,“那阿昭教教我,怎么笑得难看一些,下次我就那样笑给别人看。”
叶昭被惜音逗笑,把脸埋进惜音脖颈中,吻了下去。
两人紧紧抱着许久无言,叶昭微微松了一下已经麻得不行的手臂,惜音却越收越紧,把叶昭的腰身紧紧箍住,生怕一松手,叶昭就会离她而去,阿昭会吃醋,自己何尝不会呢?走了一个银川,来一个晚晴,阿昭的桃花真是让自己难安,一直疑惑着阿昭和晚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呢?晚晴的那封信清楚写着对阿昭的仰慕,那阿昭呢,对这个深宫女人,是无情还是有情?
她们有经过,有故事,但她不敢问!
“阿昭……小时候多好,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现在不也我们两个人?”
叶昭看了看窗户纸上的月影摇曳,“惜音,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你说。”
“明日我想去枕霞楼,去会会那个楚霸王。”
“你又在找借口。”
“这次真没有,我是认真的,去查案的。”
惜音一挑眉,“这次真没有?意思是以前有?”
“我承认。”
叶昭觉得自己一败涂地,“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可好?”
“一起去逛窑子?”
“一起去查案。”
叶昭纠正,“换上男装,跟在我后面,没人敢欺负你。”
“好。”
如此,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