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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挺笨的？”
桃夭低着头，有些低落的模样。
竹筱正盘坐在一旁，妖力已在体内转了几十个周天。就连桃夭都看得出来，那一股子妖力竟肉眼可见粗壮了不少。
孙悟空只是，点拨了几句呀。
桃夭想着，那听了三五遍心经，仍旧懵懂的自己，岂不是笨到家了？
小姑娘垂着头，两侧的鬓发也微微垂下。遮去了眼眉，一朵桃花簪在鬓发间，别样的姣美。
孙悟空顿了顿，方才抬头看着她。空闲的那只手，从桃夭篮子里，自取了个桃，大口的啃着。
“唉？”
桃夭一个不及，竟让孙悟空得了手。
她顿了顿，却也叹口气，没准备说什么。本来，就是带了给他吃的。
没人拦着，这桃儿都啃得不香。
孙悟空撇嘴，歪了头看向桃夭：“小桃子，你这又想什么呢？”
桃夭抿唇，转了头：“说了不要叫我小桃子了。”
孙悟空满不在意的笑，倒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桃夭虽气，到底也不能做什么。只低了头，语气低落：“我想，在桃林的时候，好像我就是最笨的。”
她看了看一旁的竹筱，眼里露出些许艳羡来：“来了五行山。你教得很好，是我太笨了。”
孙悟空呼吸一窒，他顿了顿看着桃夭：“你……”
他想说，你并不笨。但这样的话语，自然太显单薄了些。
“你，想桃林了？”
孙悟空问道，声音竟是从没有过的轻柔。
可惜，桃夭的心思不在，竟是错过了。
她点了点头：“在蟠桃林，虽说众人都嫌我，却也有绿莲陪着，百花姐姐也时常来点拨一二，很是温柔。”
可是，来了这五行山。小仙们自然没了下界的资格，就连百花也是无事不会轻易下界。
桃夭抿了抿唇，兀自叹了口气。就算他们下来，恐怕这里还压着个齐天大圣，也是要躲着五行山远远的。
“绿莲，上回我去的时候，她都不在。也不知道我留的拨浪鼓，她拿到了没有……”桃夭低声念叨，也不知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孙悟空瞟了眼一旁修行的竹筱，用那唯一自由的手，撑了脑袋。很是惬意的模样，望着天：“说实在的，我也想我的花果山了。”
来了这么久，还真是头一回听孙悟空讲过去的事。
桃夭心下好奇，哪里还顾得自己刚刚那点儿小心思。忙转了头去，想要问，却有板着，不好开口。
孙悟空看了小桃子这一脸的好奇，都憋得泛红。心下只觉得可爱，弯了眼，很是善解人意的自行开口道：“你可知，东胜神洲？”
桃夭摇了摇头，不由得凑近了几分。
孙悟空笑道：“你这小桃子，整日里待在蟠桃园里，恐怕都要待傻了。这东胜神州，可是一处妙地。景色奇美，人杰地灵。”
盘古开辟，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世界分四洲。东海神洲傲来国，海中名山，便是这大圣的故乡。
花果山。
“既是这么美，你怎么舍得出来？”
桃夭不解，撑着脖子靠在山壁上。
孙悟空平日里便没个正型，听了这话，竟是够着弹了桃夭脑门一下。
“哎呦。”
桃夭被弹个正着，猝不及防的捂着额头，有点儿委屈，“你打我做什么？”
孙悟空把啃了口桃，吃了满嘴的汁水：“你这小桃子，问的话也忒傻了。若是我不出来，我那一众孩儿，如今可都死了。”
桃夭抿唇，点了点头。像是在邀功般，举了手：“这个我知道，我知道。他们都说，你划了生死簿，撕了整整半本。把花果山的猴都给了带了去，没一个还在簿上。就连判官，如今都动不得了。”
乍然听了自己当初的丰功伟绩，孙悟空倒是颇为自得的扬了头：“那是，我的孩儿们，怎能让他们带走了去。”
孙悟空反上天去的时候，桃夭还在蟠桃园里待着呢。唯一的感觉，便是众仙家人人面色严肃，究竟发生了什么，细节上却是丝毫不知道的。听了他讲，倒是觉得颇为有趣。
“那，你既然学了法门，为何不回花果山去，教教他们呢？”
桃夭问道。
如今，孙悟空被压五行山下。若是那些猴子受了欺负，他却是半点儿办法都没有的。
当初，为何没回去。反而反上了天去？
说到此处，孙悟空却是沉默良久，方才幽幽望着远方，也不知是在看些什么。
半晌后，他才说道：“我被逐出师门了。”
孙悟空低了头，倒是有几分失落的模样：“自是没了权力，再去传道的。”
桃夭倒是不知道，还有这样一番故事。自觉是戳了人家伤口，一时间面上泛红，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怯生生的送了个桃儿上去：“你吃，别，别伤心。”
声音，稚气未脱。倒是从未受过苦难的人，方才能有的纯味。
孙悟空莞尔，转了个头，倒是颇为不在意的模样：“不过，你要是说，我之后为何反了天上去，倒是另一番的故事了。那，可好听多了！”
桃夭靠了山壁，也将身子放软。竟是一副，准备长久听故事的模样。
孙悟空看了她一眼，眉角微弯，带上了几分笑意：“听过我的金箍棒吗？”
桃夭眼眸睁大，很是认真的点了头：“听过的，听过的。”
“就是这个，让我入了他们的眼。”
孙悟空说起那段往事，倒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言笑怒骂，煞是随意。
他摇摇头：“分明是他答应了的，见我拿了定海神针，又反悔。”
桃夭倒是听得认真，到了这里，极为疑惑：“可是，你不是说，是借吗？”
话里话外，看得孙悟空面上都有些挂不住。
桃夭倒是直接，指了指仍旧藏着那棒子的耳朵：“可你，到现在也没还呀？”
若不是被这五行山压着，孙悟空指不定一个跟斗能飞出去十万八千里远去。
真都打起来，真刀真枪。谁又还记得，最初的那几句话，究竟是如何的。话里话外，事情多少，赶着便成了最后的模样。
他成了山底的基石。
而他们，也算是损了威严，需养精蓄锐良久方可。这时候，再回头看看，竟然觉得几分好笑。
“我只不过，想要个自由而已。”
孙悟空在心底里，对着自己念叨。
可这话，他看了看一旁的桃夭，满脸天真而疑惑。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仿若丝毫不在意的一笑：“可不是说你笨，瞧你本来还愁着蟠桃园，几句话就被我带了这样远。”
桃夭猝不及防，这才眨眨眼反应过来。
轻轻拍了拍自家额头，才嘟了嘴。明明年岁不大，偏摇头晃脑，倒很有几分教书先生的模样来。
说出的话，也是带着沧桑。看着颇为滑稽。
“你说我，岂不是太笨了？”
桃夭叹了气。
孙悟空抿唇，只是摇头：“你不笨的。”
桃夭没理他。
他再次开口，却是言语更慢了几分，仿若示着他的认真：“桃夭，你信我。能够从洪荒存活下来的生命，没一个是笨的。”
桃夭侧头，倒是莞尔。
她眼角添了笑意，言语里也软了不少：“你这不是偷偷在夸自己？谁不知道，齐天大圣大名鼎鼎，可是那洪荒便留下来的一块神石。身份上，可是这个！”
桃夭伸了大拇指出来，冲着孙悟空摆了摆。
孙悟空正欲再说些什么，那边竹筱妖力运转微慢，他便转了头。敛了笑，静静等待竹筱睁眼。
桃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本还疑惑，这孙悟空怎么竟不反嘴了，还在暗自窃喜，自己不若是赢了半句？
这时候看过去，正看到竹筱收势睁眼。
连忙跑了过去，却是在近处蹲了下来：“怎么样？我看你刚刚，仿若都要入定了！”
“小桃子，他那可不是入定。”
竹筱还没来得及回答，孙悟空便已开口。
竹筱一顿，便也顺着点头。轻轻揉了揉桃夭的脑袋，笑意盈盈：“真正入定，那可是一口气长久了的时间，我这还差得远呢！”
桃夭倒是从未如何系统修炼过，如何知道这许多的知识。若不是孙悟空教了，她怕是看了人家盘膝就当是入定修炼。哪里知道，还有简单调整吐息这一可能呢？
孙悟空见桃夭笑得开心，倒也觉得开怀。
只不过，看落在小桃子头顶的那只手，他眯了眼。
怎么就觉得，这样刺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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