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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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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302宿舍里的住户都各怀心事,没有一个人睡得好。

半夜的时候,郑浩锡听着耳边传来的稳定呼吸声,趁着房间一片漆黑、其他三人还在睡觉的时候,悄无声息的下了床。

他打开了手机的照亮功能,默默的开始整理行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便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完毕。

唯一带不走的,却是以往的点点滴滴。

小小的房间里,充满了各种回忆。这里到处都是他生活过的痕迹。无数个夜晚,他在这笑过,也哭过。他曾经在这里发过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他就会一往无前的走下去。

但是,这一切即将画上句号了…

郑浩锡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最后再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其他三人。心一狠,还是拖着行李走了。

郑浩锡走到玄关,开始穿鞋子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要走了吗?”

郑浩锡连忙回头,看到的便是双手抱胸、斜靠在墙上的陈清涵。他低着头,柔顺的黑发倾落而下,遮住了他的眼帘,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郑浩锡沉默了一会儿,张口刚想说点什么,但是又说不出口。

最后,他看着陈清涵抬起了头,露出那一双仿佛一点波澜都没有的平静眼神,他抿着唇开口说道,“对。三点的火车,去往光州。”

两人又对视了一会儿。

陈清涵也没有笨到问他怎么选择这个时间点的火车,也没有问他为什么选择不告而别。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郑浩锡没有和这些朝夕相处的兄弟们当面说再见的勇气。他没办法承受离别的情绪。

郑浩锡也没问陈清涵为什么那么晚了还没睡。对方看样子就是专门在等着他的。以陈清涵的观察力和警觉性,恐怕早就料到了他会选择这种悄无声息的方式离开吧。

陈清涵默不出声,走向前去给郑浩锡一个拥抱。

他看到了郑浩锡手上戴着的手表,那是他送给郑浩锡的生日礼物。他拍了拍郑浩锡的背,“一路顺风。我们会等你回来的。”

郑浩锡感受着他的体温,然后听到他笃定的说着“会等你回来”这种话的时候,埋藏在心中的那些压力和感伤就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陈清涵感受到自己颈边传来的温热湿意,手中抚拍郑浩锡的动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变得越来越温柔。

郑浩锡在哭。

那个思想成熟,一向以微笑开朗示人,一向不需要让人操心的温柔男孩,终于放下了他的所有伪装,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了出来。

他的温柔,像是流水一般包覆着所有人。但那只是表面。沉没在这温柔外壳下的负面情绪,就像是海里永不浮现永不见光的沉淀物,只能自己在暗流里默默消化。但是啊,当水流足够猛烈的时候,这些情绪总有会被冲上岸的那一天。

郑浩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明明已经不再是可以随意软弱的年纪,他以为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以平静的离开这里,可以潇洒的放下那个瑰丽却不实际的梦想,回归自己原本的人生轨迹。怎料,当他直面离别,并且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人生和梦想切割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了。

他心里有太多委屈,太多迷茫和不知所措,肩上也背负着太大的压力和包袱。无人述说,无人知晓。陈清涵的这一个拥抱和离别前的一席话,仿佛就像是助燃剂一样彻底引爆了他的情绪。

“其实,我父亲一直以来都不怎么支持我走这条路…”

“从小到大,我都特别希望成为我父亲的骄傲,也梦想着有一天能得到他的认可…”

“但是最近我发现,随着出道的时间越来越近,我心里的压力却越来越大…”

“明明梦想快实现了,我却开始担心之后的路。我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不够好,也开始担心,出道以后的我真的会得到父亲的承认吗?我就是忍不住会闪过这些想法…”

“然后,前几天我姐打电话和我说了我父亲的身体状况,还有家里的经济情况。”

“这些年来,我学习舞蹈的费用,我在首尔的大部分开销,都是我哦妈省吃俭用寄给我的…”

“我就开始反思,为了我这个梦想,我离开了我父母那么长一段时间,也没办法在他们身边好好孝顺照顾他们。我违背了父亲意愿,又让母亲过得那么节省,只是自私的为了完成自己的梦想。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更让我害怕的是,即使我成功出道了,要是出道后反响不好怎么办?要是失败了怎么办?我父母会对我多么的失望…”

“而且,我,你还有果果,我们三人的定位其实是重合的吧?我的存在,在这个团体里究竟算是什么?我是不是在拖累这个团体?会不会有人能看见我的闪光点?我无法控制住自己,我有时候就是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我不是故意要离开你们…但是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必须亲自回家看一看…”

“我…也许真的还没做好出道的准备…”

郑浩锡开始剖开自己的心扉。但是似乎是不太擅长向别人倾诉这种心里话,郑浩锡说的是断断续续的。但是陈清涵却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也听出了问题的症状。

陈清涵轻柔地搓了一把郑浩锡的头发,然后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道,“没事的浩锡。回家看一看吧。顺便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整理一下心情和思路。”

“无论你最后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郑浩锡把负面情绪倾泻出来以后,心里倒是感觉到好受了不少,但依旧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沮丧的说道,“我是个很糟糕的人吧…看玧奇哥和正国的反应,他们肯定感到被背叛了吧。明明说好了要一起出道,但是我却当了逃兵…””

陈清涵又继续揉了揉他的头,“这才能体现出他们有多在乎你不是吗。”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赶紧回光州陪陪你的家人吧。再磨蹭就要错过火车了。”

“这里有我和楠俊看着,不会有事的。”

郑浩锡闻言才把头抬起来。

看到自己在陈清涵的衣服前留下的水渍,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真是丢人啊…平常我可是别人的心灵导师来着。想不到今天也成了病患。”

“所以说啊,我不喜欢离别的场合啊…把我都弄得感性了。”

陈清涵笑了笑,“这哪有什么丢人的。事情聊开了,哭也哭过了,心情就好受多了,不是吗?”

郑浩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也轻笑着点了点头,“那倒是。说出来后心里也没那么压抑了。”

出门之前,郑浩锡又抱了一下陈清涵,很是认真的说了一句,“不管我最后做了什么决定,但是…我很庆幸在我的人生中遇到了你们。”

陈清涵同样认真的回了一句,“我也是。”

等郑浩锡离开以后,陈清涵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他很快又回过神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正当他转身准备回房的时候,他看见了背靠着墙,仰着头看向天花板,一脸发呆向的闵玧奇。

这个夜晚,睡不着的可不只有他一个人。

“你说,浩锡他…还会回来吗?”

陈清涵走到闵玧奇身边,把他的脸掰正让他看向自己。

“相信浩锡吧。”

“他能处理好自己的问题的。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

看着一贯强势的闵玧奇难得一脸神游天外的软萌样子,陈清涵忍不住揉搓了他的脸颊,然后伸出手掏乱了他的头发。

“赶紧去睡吧。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练习呢。”

说罢,便转身回房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闵玧奇,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发生了什么。

感觉自己被陈清涵调戏了的闵玧奇,忍不住在走道上小声吼道,“呀,陈清涵你个小子!谁准你揉我脸颊还摸我头发的!真是...阿西!”

闵玧奇烦躁的踢了一下空气,然后撇了撇嘴。

不过不得不说,被揉了一顿后,他心里那股堵堵的情绪总算缓和了不少。

...

郑浩锡离开了。

防弹的八人小队又少了一个人,再次变得不完整。而且重点是,这个空缺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填得上的一天。

临近出道,发生了这种变故,顿时让防弹的孩子们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忙内line,每天练习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

要不是几个做哥哥的千保证万保证,说着“郑浩锡会在出道前回归”、“只是短暂的回乡休息”的这些话,让他们不要瞎想,搞不好几个弟弟也会失去信心、怀疑起他们出道的意义,成功的可能性,以及一些有的没的…

到时候,他们的军心就真的是彻底散了。还未出道,就可以宣判死刑了。

最后就连方pd也跳出来安抚大家,还搬出了郑浩锡的合约还没解除这一件事情来证明郑浩锡始终是大黑的一份子,这才让防弹的几个孩子们得了一记强心针。

孩子们顿时也不再迷茫了,纷纷像是打起鸡血一般回到了平常干劲十足的状态。

金泰悙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说着要利用这段时间超过郑浩锡的舞蹈实力,让郑浩锡回来的时候惭愧得没脸见人。

反正忙内line三人,不知道是真的看开了,又或是不想让哥哥们担心他们的状态。他们又开始了没心没肺的日常,宿舍里也渐渐的恢复了往常的热闹。

但是几个做哥哥的可没他们自己口中说得那么轻松。

了解事情始末的陈清涵更是有些烦躁,原因是郑浩锡回光州也快一周了,却始终没有联络他们,就像是完全人间蒸发了一样,就像是…要和他们完全脱钩了一样。

就在这种气氛下,第一个爆发的却不是陈清涵,也不是咋咋咧咧的忙内line,而是金楠俊。

身为防弹的队长,甚至是这个团体的灵魂核心人物,金楠俊恐怕比任何人都要在乎防弹少年团。同样,身为公司的元老级训练生,和郑浩锡一同经历过各种风风雨雨的他,更是不会轻易放弃郑浩锡。

防弹少年团,从一开始金楠俊、闵玧奇、郑浩锡三人开始。途中加入了田正国、金泰悙和金硕真。直到去年,又迎来了朴知旻和陈清涵。

无论是谁,无论相处了多久,对于金楠俊,甚至是对于其他七人来说,防弹就是应该由他们八个组成的团体。

缺一不可。

在和宿舍里的其他人以及方pd商量过后,金楠俊当晚便定下了前往光州的火车,决定亲自出马找回郑浩锡。

踏上火车前,金楠俊还信心十足的挥着手对着其他六人说道,“大家,请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浩锡带回来的!”

火车随着漫天飘雪,沿着铁轨,渐渐地往远方驶去。

没人知道,这趟列车会把他们带往什么样的方向。

者有话要说:

快出道了!!!出道之前的剧情拖了那么长的节奏主要是想把孩子们的难处都表达的清楚一些...防弹的成员们能聚集在一起,并且相互扶持走了那么长的路,真的是非常非常难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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