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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林奢译的脑子无法思考了。
他掰着手指头算,
一遍一遍地确认，现在距离下个月7号，还剩多少天。
林奢译算了一晚上,
算不明白。
天色亮了，他浑浑噩噩地起床，帮施妤做早餐,
做午餐便当，若无其事地和她一起出门,
告别。然后无处可去，折转回家。除了进门,
他不敢擅动家里的任何东西,
怕施妤瞧出异常来,
发现了他被幼儿园勒令停课的事。
林奢译去地毯上坐,
把脑袋抵在沙发上发呆。这是施妤在时,
他惯常贴近她腿边的坏习惯。施妤不在时,
他执拗地也不愿意改。
指针的转动时快，时慢,
时间变得虚无和缥缈。直到临下班的点,
他如同被好心捡回的破败玩具，被上紧了发条，他站起身，假装下班刚到家，这才有了做事的理由。
待施妤回家后。
她站在玄关就开始喊：“林奢译！”
林奢译慌忙忙地跑出来，手里还举着淋汁的菜刀：“我在。”他怕汁水滴在地上，用手在锋利的刀尖下面捧着接。
他有一些刻意被忽略了的事。
餐桌上。
于是林奢译就把她恶作剧的事情忘掉了，听话地端起了滚烫的汤碗。这次他倒是知道先吹吹凉，再喝了。只是喝一口，他欲言又止地念道：“施妤……”
林奢译的眼尾发红，委屈地看向施妤。
但他开不了口，在拿刀切菜的时候，他甚至试想过能不能从喉咙哪里割一下，彻底杜绝他以后说话的机会。
他已经做好了晚饭，趁着施妤帮忙把饭端去餐桌的功夫，他殷勤地把清洁工作做了收尾。各种厨具分门别类，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连带着灶台都擦拭得一干二净。他本想把新买的蔬菜一起收拾出来，但耐不住施妤又清楚地喊了一声，唤他出来。
施妤提醒他说：“旎旎妈有事找你，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林奢译忙快步跟了上去，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
林奢译的麻木神经，有时又敏锐地，能拉扯出密密麻麻的纤细分叉，施妤稍有些不同以往的情绪反应，他缠绕般地立刻感知得到。至少，她从没有过一连两遍地喊他的名字。
或许，旎旎妈已经跟施妤说过了。
“怎么了？”
林奢译停顿了一瞬，轻声问：“她有说什么事吗？”不过他的声音太小了，含糊在唇齿间，反而像怕施妤听见似的。
施妤提着蔬菜袋子，往厨房走。
他犹豫地要不要开机，也想要把由他引起的含混现实告诉施妤。
施妤抽了几张纸,
垫在他的掌心，问：“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足足有一整天的发消息不回,
打电话不接，她差点以为人口失踪了。
施妤饿坏了，一连往嘴里塞了好几口饭。林奢译难得地沉默，反复只吃面前的一道小青菜。施妤故意把水煮肉盖在青菜上时，他也没发现颜色不对劲，夹起了就往嘴里放。于是他顺理成章地被辣味呛到了，连咳了好几声。
施妤关切地说：“喝点汤吧。”
林奢译摘下围裙，要去接过施妤盛汤的勺。
林奢译装出恍然的模样，说：“我没注意。”
施妤避了一下，说：“先去给手机充电。”
林奢译慢吞吞地，想起来了手里被遗落在了玄关的柜子里。屏幕的一角被磕碎了，在连接上充电线之后，黑屏一闪，倒是显示出了充电中的动画，应该还可以使用。
“没什么。”
林奢译把脸躲在碗后面，手指被碗边烫得发红，眼眶被热气熏得发涩，他终于忍不住说：“我……我可能要被幼儿园开除了。”
施妤的动作一顿。
一瞬间，林奢译的思维骤然被收束，绷紧了，几近绷断了。
不过施妤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她只是靠近了他，握住他被烫得麻木的指尖，帮他分摊了过载的温度，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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