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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角色扮演
云中城上的命修会算,其他方面却与俗世凡人差不多，有近五成的弟子没有辟谷。
所以云中城下还有城镇，多的是客店流商,来做命修的生意。
小镇上人来人往,热闹喧哗，戚无忧抬手看了看,身体还是他自己的手,装扮却不是他在龙隐宗时穿的装扮。
月白衣袍换成了一件质地略差的靛蓝衣袍,头发也被团起来,在头顶束了个小布包,完全是个书生样。
按照“演员请就位”的解释，他现在就相当于是穿上了抱一的“戏服”了吧？
现在具体是哪一年呢？
耳边传来呼啦啦的响,戚无忧抬头看摊位旁边插着的一面写着“算”字的灰旗，一时无言——不管是哪一年，在云中城这种都是命修的地方开算命摊,抱一还挺有想法的。
街上行人来往,经过摊位时大多连个眼神都不给,偶尔有几个似乎认识抱一的人走过，调侃两句：“呦,神算子又摆摊呢，那算算今天会不会有人来砸你的摊位吧！”
这句话说出来，才有几个人往他这边看了两眼，目光中带着介于同情与厌烦之间的笑意。
戚无忧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在体验抱一经历过的事，这会儿却生出一种被人奚落的就是他自己的错觉。
他原本坐在摊位前,听到这话,身体不受控制地站起来,脸颊发烫地低着头,开始整理桌上的算子和签筒。
戚无忧：“……”
戚无忧试着走出算命摊的范围，但不到几米，就碰到了一面无形的墙，只好又坐到算命摊后，焦急如藤蔓，慢慢攀上心头。
在系统构建的场景里，焦急也是无用，迟早要见分晓。
戚无忧一激灵，街上也有许多人停下来望向声音来处。
街上行人接连发出惊呼，叫喊着收摊躲雨。
但无论是当时的抱一，还是镇上的凡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当是寻常天气变化，在吵闹声中快速把摊位收拢起来。
戚无忧见过这小胖子，好像是归元宗带来参与仙门大会的弟子，想来他也在之前赶到堕仙峰的仙门队伍之中，被系统拉来充当临时演员。
戚无忧的身体再度进入“演戏”状态，将书一合塞进衣襟里，手脚麻利地把签筒算子收进袖中，还要去接系在摊位边的灰旗时。
——这大概就是系统说的全自动演技了。
洛云彰在抱一那里吃了什么苦头？
想到洛云彰，戚无忧突然坐直——这么半天，他确实看到些眼熟的面孔，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洛云彰去哪儿了？
话是这么说，听到三倍的价钱，他面上的红光藏都藏不住，满意地说了句：“行了，等着吧。”便把钱袋一收，探头看周围没有师兄师姐，才把两边拇指往腰带间一别，昂首阔步地走了。
忽然眼前的阳光被挡住，啪的一本书砸在桌上。
看来没有重要“剧情”的时候，他可以拥有一定的自主性。
戚无忧越看翻页的速度越快。
这小胖子还没辟谷，真打起来，或许连个身强体壮的凡人都打不过，被这几声仙长叫得熨帖，哼了声，说道：“可有一事，《七星九变》一共四册，全部精华都在第四册
上，这是云中城的秘籍，城中仙长三令五申不可外传……”
这样一个庸常的午后，有什么值得刻苦铭心的？
他这念头刚一冒头，天色便毫无预兆的暗了下来。
以洛云彰在他这里的分量，怎么也能演个男二或者男三号吧？
在抱一的世界里，男二号会是谁？贺兰盏？贺兰舟？拂垢？还是别的不存在于原著中的人？
戚无忧下意识去观察这手字的运笔。
小胖子接过银钱面上才带了些笑模样，解开封口点了点里面的碎银，瞧着没少，才倨傲地一抬下巴，道：“等着，下个月城里放了新的，我再拿给你。”
戚无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靠回椅背上，想了想，从衣襟里拿出那本刚收来的书翻看。
听肯定是听到了，但是抱一根本没往心里去，至少戚无忧没有感觉到他的难过。
桌上放着一幅字，写着“不准不要钱”。
戚无忧正琢磨着，属于抱一的情绪入侵进来，心底没来由地涌上一股欣喜。
临了，还扔下不轻不重的一句：“没有天资、蠢笨如驴的门外汉，也不知道非要学这些做什么。”
与其心浮气躁上蹿下跳，不如心平气和地等着剧情走完，说不定还能从中窥见抱一的弱点。
许多页的边角和字迹上，都被墨水和涂鸦覆盖，显然原本的主人对书本并不怎么爱惜。
墨迹之外，每一页都画着繁复的星图，旁边辅以文言解说，读起来佶屈聱牙，不知所云。
戚无忧立即反应过来，这不是寻常的阴天，而是灵气积压所致。
也不知道这剧情要走多久。
看一眼，戚无忧便想起从前被考试支配的恐惧。
戚无忧脱口而出：“曲仙长放心！这第四册
，我愿出三倍的价钱！”
一个像是发面馒头的小胖子叉着腰，极不耐烦地用眼尾夹了戚无忧一眼，敲敲桌子，像是怕被人发现他在这里似的催促说：“功法我给你带来了，我的钱呢？”
小胖子一走，戚无忧便感觉加诸在他身上的束缚感缓和了一点。
他一下捞起桌上的书，刷拉拉翻了一遍，珍而重之地塞进衣襟里，而后从口袋取出一小袋银钱，放到小胖子手上，陪笑道：“曲仙长，《七星九变》的前三册我都有了，您看看第四册
什么时候……”
命修不好当啊。
出去之后能抓住抱一吗？
之前他体内那股灼热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戚无忧完全不需要自己应对，身体便在系统的操纵下，自动拱手作揖：“多谢曲仙长！多谢曲仙长！”
他的身体复刻了当初抱一的反应，收到书还兴奋着，但属于他自己的思绪，却被这些拗口的文字折磨的头昏脑涨。
“说得像是谁贪你那点钱似的，我是看你诚心相求才冒着被仙长发现的风险带出来的。”
便在如此平平无奇的午后里，远处街道传来了第一声惨嚎。
怎么拿了钱还要骂人的？
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惨叫传来，离戚无忧越来越近，听在他耳中也愈发凄厉。
这时，镇上的百姓才觉出不对劲。
不知是哪个最先开始跑的，簸箕飞上天空，菜叶鸡蛋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一群人从云中城的山脚下惊叫着跑来。
“？”
什么情况？
戚无忧也想跑，但他腿上发软没有力气，不仅没跑了，还跌坐在地上。
一阵风刮来，噗噗噗噗——
从摊位前经过的人跑着跑着便从中间断开，血雾喷洒，将整片天都染成了红色。
戚无忧：“！”
他收回这是个庸常的午后那句话！
哪个修士在大街上大开杀戒？
这些可都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
饶是见过许多血腥场面，戚无忧仍被这一幕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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