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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佐赶到元辅府邸时候正是下午茶点时间。时间最适会客再晚一些反倒尴尬了因为午饭是谁都要吃而些人却不吃晚饭或是晚饭吃素。看来徐诚一早赶到夏圩去叫也是这层缘故考虑。
在来路上徐元佐已经梳理好了整件事来龙筹划了去脉。本来只是想挣个表现但是徐家扩大声势表现自然就挣得大了。
想想也是《幼学琼林》能被民间自发地选作启蒙读物数百年可见这书体例内容都是经得起琢磨捶打。只是碍于受众群是蒙学所以不会那些大儒眼自然也就无法令名远扬。
说起来这书实用性可以评五星但是徐阁老为何要在意小小蒙童教科书？而且听徐诚口风像是已经拔高到了“坛盛事”上。
等徐元佐踏进了元辅家宅邸方才知徐阶演戏已经到了一定境界连徐诚跟了一辈子人都没看出来。
因为堂上做一个身材魁梧面横肉壮汉。此人身上虽然安六爷阴狠气但只是在徐阶面前尚能大马金刀坐定便可见其狂妄。
“此子便是家元佐。”徐阶微笑指了指徐元佐让上前就坐。
徐元佐行了礼叫了一声“大父”挨椅子贴边坐下不再打量那位来客。
那来客似乎眼睛些不好一只眼睛看徐元佐时候另一只眼睛却像是在看徐阶。也不知到底哪只眼睛为主。
“果然是仪态不凡！”来客赞了一声：“不愧是写出《幼学》元佐公子？”
“笔记而已。”徐元佐谦虚一句偷看徐阶。
徐阶果然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看这抄记便是老夫离京一年所做事了。”
徐元佐脑中转得飞快心下了然：自己写出这本《幼学抄记》显然背徐阶用来作为韬光养晦具了！
以徐阶年龄和身体状况要再做几年首辅也不是不现实。然而既然了全身而退之心。必然是要做些样子给人看。以学养和名望侵占田土纵情酒色……说出去也没人信人信了也只会说：这装腔太过简直丢人。
若是装病。则所忌讳。
现在了这本《抄记》作者固然是神童徐元佐但小孩子读书总要人教？徐阶便是冒了名头。
堂堂一国首辅心学巨子不编写自己集。而将心力放在一个蒙童身上还比这更韬光养晦么？
那人脸上显然浮现出了失望表情：“看来明公是将期望放在儿孙辈上了。”
徐阶笑：“本是宗亲之子过继给鲁卿。能进学做个生员老夫也就心满意足了。”
来客显然越发失望了：“老先生大人这般消磨实在不是朝廷社稷之福啊！”
“朝廷李石麓在万事平安。”徐阶：“朝野说李石麓清廉余而才气不足实在是不知首辅之才不在高下更要看心胸啊。”
来客点头称是。
徐元佐心中暗：看来徐爷爷自己不想出山。也不想看到高拱出山。这倒是意料之中。可惜这邵芳不识趣还是去找了高拱。
徐阶好像睡了一样突然长吸一口气恍若惊醒：“年纪大了……坐不住了元佐扶进去。”说罢已经起身。
徐元佐朝那位名满江湖邵大侠点了点头扶徐阶往内堂去了。
到了后面徐阶脚下轻快丝毫不见之前疲态。
“元佐啊。将叫来便是让看看什么才叫‘自作孽不可活’。”徐阶声音中透冷气。
徐元佐搀扶徐阶。低声：“手中不知什么本钱贸贸然就挤进朝堂争斗之中果然不得好死。”
邵芳历史结局也确是被张居正碾杀可见性格决定命运。
“跟说是张江陵请周旋呵呵。”徐阶冷笑一声：“江陵在内阁名声和实惠两者皆占全了。岂会乐见老夫或是高新郑回去？”
李石麓就是李春芳是个天下闻名好好先生。虽然是首辅却从不压制张居正。张居正名义上是次辅实际上权力不下于首辅。而且次辅还个优势就是可以主持会试。
大明朝中以师徒党为最大师徒哪里来？就是主持会试取中贡士便成师徒。
所以做次辅就像是收庄稼怎么都得坐三年。若是能多收一茬那就是天大便宜谁会拒绝？
这便是徐阶说实惠。
“元佐看这回捧出《幼学抄记》颇不如此前思路清晰啊。”徐阶口风一转回到了书问题上。
徐元佐嘿嘿一笑心中暗：之前思路清晰那是站在巨人肩膀上。这书事倒些顾虑不够周全眼光不够长远心胸不够广阔倒是在徐爷爷面前露怯了。
“少年人嘛也是难免。”徐阶：“只是日后做事决断该从三件事上往深远处想。”
“求大父指教。”徐元佐连忙。
“一曰名；一曰利；一曰良知。”徐阶缓缓：“天下人做天下事只思虑其一者是庸才；能悟透其二者可为疆吏；唯三者通达可以用权。”
徐元佐细细咀嚼这：名、利、良知却发现果然是一语破世间玄奥！
“名”便是声望声望人说什么都人附和。在后世便是知名专家哪怕叫人生吃泥鳅啃绿豆都拥护之众。自己身为徐贺儿子谁肯理会？一旦抱上了徐阶、徐璠金大腿便是“公子”。
这也就是无形资产。
利就不用说了。
财富权力皆是利。二者相辅相成可以因权生财也可用财买权其实是不能偏颇事。相对而言在东方多见因权生财在西方多是用财买权并无高下之别。
徐元佐孜孜不倦正是为了获利做任何事前自然都该想到这一层。
至于良知……做人要良心底线这说归说到了具体事上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其中良知最为紧要。”徐阶补了一句。
徐元佐差点脱口而出“为什么”硬生生忍住了。要是真这么问了岂不是说自己根本底线么！
“还小好好参悟。”徐阶说突然笑：“昨日衷洪溪带郑永翰来想劝帮印书遍行松江社学。看来这生员跑不掉了。”
徐元佐笑：“还是看大父和父亲面子。”
徐阶微微摇头：“这也是会拜老师。刻书善事不妨多做些家里刻书坊就给去管。”
“哎呀！”徐元佐只觉得脑袋一懵：一不小心就又被天下掉下来包子砸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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