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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啸虽然觉得囚徒过于郑重其事却也不敢怠慢。毕竟对手是广陵城名纨绔。别看现在表现得像个贵族谁知底线多低。关系到自己小命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在时代杀人可不是什么稀奇事。杀了人要担心并不是官府——找个地方躲一阵子等天下大赦再出来官府才懒得管以前旧帐——而是受害者家属。如果杀了胡来大人会替胡来报仇。如果被胡来杀了只剩下老娘一个难让老娘一个女人为报仇？
因此梁啸还是按照囚徒指点先去侦察地形再想办法打探胡来目。
一个好汉三个帮梁啸很自然想到了死党荼牛儿。
荼牛儿又在挨打。
荼牛儿捂脸鬼哭狼嚎涕泪纵横：“别打啦别打啦又不是要去决斗只是传个。”
“传也不行。”施婶一手掐水桶腰一手抡一根青竹照荼牛儿可劲地招呼。“因为传了几句胡家不肯要咱家地了。地卖不出去哪来钱给姊置办嫁妆？姊都十八了再不嫁出去家底都吃空了以后拿什么给娶媳妇？”
“阿母这是怎么说呢好像在家就是白吃白喝似……”荼牛儿姊姊荼花儿从屋里冲了出来一手掐腰一手挥扫帚拦在施婶面前。“阿母今天可得说清楚要不然可不依。”
“唉呀说花儿就别凑热闹了。什么时候怪了这不是怪弟吗？”
“弟是个傻子知啥？”荼花儿不依不饶。“这明明是说给听。”
“才是傻子呢。”荼牛儿急了大声骂：“就是因为傻才没人要呆在家里白吃白喝唉哟这疯婆子怎么打人……”
梁啸哭笑不得。本来是想找荼牛儿帮忙现在荼家因为好事闹得鸡飞狗跳倒不好意思进去了。荼牛儿老娘还好说荼牛儿姊姊荼花儿可是个泼辣女子撒起泼来连荼牛儿都要让三分。
汉代女子出嫁大多比较早十五六岁一般就嫁人了甚至十三四岁就出门。荼花儿今年十八按习俗这就是大姑娘了沦为剩女可能。最恨就是别人说嫁不出去这几乎是逆鳞一点就炸。梁啸现在进去弄不好就要挨一顿揍。
梁啸无奈只得将双手拢在嘴边学了一声布谷叫。荼家大门哐当一声响一个人影窜了出来没等梁啸说劈头盖脸就是两扫帚嘴里还骂：“哪来傻小子也不看看几月份了还学布谷叫。”
梁啸一看大事不好掉头就跑。荼花儿抡扫帚紧追不舍一边追一边骂：“混帐东西上次偷看还没找呢又来糊弄弟看不抽死。”
梁啸大窘。还这事？原来梁啸位可不怎么高啊。
“花儿花儿……”梁媌站在远处扬了扬手手中一片锦在午后阳光下闪闪发亮。荼花儿一看眼睛顿时直了立刻舍了梁啸换了一副笑脸迎了上去老远就热情叫：“婶子叫？”
“这是上次剩下一块零头也没什么用场送做个帕子。”梁媌拉荼花儿手亲热摸了摸脸。“多俊丫头以后不知谁家福气能娶回去一准生几个胖小子。花儿什么时候出嫁跟婶子说一声婶子给做个抱腹也沾点喜气。”
“婶子人家还小呢。”荼花儿扭腰接过锦爱不释手脸上凶悍顿时变成了娇艳桃花。
梁啸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冷汗。这荼花儿是影后啊这表情转换得也太快了。
“看啥还不快跑再不跑家又要破财了。姊做梦都想一匹双面锦就差到们家偷了。”荼牛儿在远处跳脚叫了起来。
梁啸恍然大悟转身就跑。老娘梁媌织双面锦是一绝市面上卖到一匹一金给荼花儿做手帕那一小块就比一件衣服值钱根本不是荼花儿这样姑娘用得起。抱腹就是肚兜对荼花儿来说一块双面锦做抱腹就是一顶霞帔足以让在小姊妹们面前挺起腰杆。
“家怎么又卖地还要卖给胡家？”
“不卖地拿什么给姊置办嫁妆？”荼牛儿没好气说：“这都十八了再不嫁出去连娶媳妇钱都得吃掉。家那块地都快被胡家地包围了不卖给胡家谁敢要？”
“可卖地就是饮鸩止渴啊没了地就没粮食粮食拿什么交租？”
据梁啸所知汉代田赋名义上很轻实际上很重。因为收田赋时候不管家实际多少田都是按百亩标准收。一百五十亩也收这么多五十亩也收这么多地越少田赋负担越重。卖地就是一个恶性循环只要开了头基本就收不住了一直到卖光为止。
老娘梁媌一直不肯落籍也考虑在里面。不落籍就不用授田交赋只要里正糊弄好就行。落了籍成了编户就要授田了田就要交赋。哪怕根本没拿到田这一百亩田赋也是免不了。
汉代前期轻赋好处都被那些占大量田地豪强们得去了。事实上们甚至连这一百亩田赋都不要交转嫁到没权没势百姓头上。正因为如此土地兼并在景盛世已经极为严重镇压豪强也成为汉武帝即位之后不得不面对政治难题。
荼牛儿叹了一口气一脸深沉说：“想过了实在不行再去盗几个墓就是了。听说城西又添了几座新坟。”
梁啸些惭愧。“牛儿都是连累了。”
“嘿说这些干什么们是好兄弟嘛。”荼牛儿不以为然摆摆手。“就是没这件事家那几块地也保不住迟早得卖光。唉现在不是吴国啦好时光咱兄弟都没赶上啊。”
梁啸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荼牛儿嘴。荼牛儿挣脱诧异看。“干嘛一惊一乍？”
“能不能管住这张嘴？”梁啸严肃说：“没事提什么吴王？那可是叛逆被人告发砍了这颗牛头。”
“又不是一个人这么说。”荼牛儿满不在乎晃大脑袋。“听好几个老人说过做这江都国百姓真不如以前做吴国百姓好。吴王时候田赋不用交盐随便吃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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