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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知言今天难得准时下班。
他要带判官去圣心做复查。
刘云周给判官注射的药物成分不明，方林说药量很猛，对判官的内脏会造成很大负担，要他最好定期送判官来医院检查。
等候室里人不多，莫知言挑了个角落就接着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没过多久有人在离他两个位置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那人似乎是在看视频，外放，声音不大不小，隔着短短的距离莫知言也只能听到一个模糊的女声。
其实也不算噪音，更称不上被打扰。
莫知言工作起来可以屏蔽一切外界的嘈杂，田戈曾经说过，就算把莫知言扔到五千只嘎嘎叫的鸭子堆里，他依然可以心无旁骛的工作，只不过敢扔他的人还没出生。
所以其实本来是可以相安无事的，直到那个人发出一声惊呼：“什么鬼，入室抢劫？知知快报警啊！”
莫知言的屏蔽系统在这一刻突然失效，他迅速的抬头看去，视力很好的眼睛先是看到了【知知要暴富】五个字，是李知知的直播间。
此时屏幕上并没有主播的身影，倒是被轻轻推开的大门让他心底一沉——进来的人穿着黑衣黑裤，脸上戴着鬼面，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后面跟着的几个人也是差不多的打扮，她们环顾四周，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门在笑声中被轻轻上锁。
尔后打头的那个人直接坐到了李知知的位子上，把那张鬼脸凑给直播间里的每一个人看：“哈喽，李知知的粉丝们，你们好呀~”
“想不到吧，李知知第一次复播我们就要送了她一份大礼，而你们这些垃圾，都是这份礼物的见证者，是不是觉得很荣幸？”
后面递过来一根铁棍，她站起来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吹了一声口哨，悠扬的尾音还没落地，那根铁棍就狠狠地砸在了李知知的直播设备上，物体碎裂伴随着电流滋啦的声音，镜头倒转，黑屏，最后直播完全中断。
直播间被迫关闭。
直播群直接炸了。
【红珠子：妈的这群疯子是怎么找到知知家去的？！】
【天生打工人：现在的粉丝都这么疯狂的吗，直接上门找事，都不怕进去啊？？？】
【阿喵的小迷妹：慕痕的粉丝被洗脑的很严重，她们受不了正主受一点点委屈的，在网上的战斗力就很强，大明星的粉丝都撕不过她们，但是这次也太嚣张了，这跟土匪有什么区别啊！】
【鹦鹦是家：我在去知知家的路上！】
【我就这脾气：王飞带人过去了，知知手机关机，目前联系不上。】
【肉串妈：王飞是？】
【我就这脾气：警察。】
【肉串妈：哦哦哦！】
【大鹅蹲铁锅：这群神经病玩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他喵的气死我了！！！】
……
直播群里小伙伴们焦急的等着李知知的消息。
圣心宠物医院的等候室内。
直播间里所有的这一切就在转瞬间发生，看视频的人还陷在巨大的震惊中，等候室的门在这时发出“嘭”的一声响，把那人给吓了一跳，她这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的退出直播软件赶紧报警。
她没发现隔了两个位置的地方，本该醉心工作的人，此时已经没了踪影。
黑色的车子在车流中飞速滑过，莫知言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有些紧绷，车窗大开，他一把扯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扔在架子上的手机频繁震动，方林两个大字锲而不舍的在屏幕上跳跃。
“不是说在等候室吗，你人呢？”外放的声音有些飘忽，方林听到了很大的风声。
莫知言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李知知出事了。”
短短几个字听得方林惊愕不已：“啊？出什么事了？要帮忙吗？你说话啊，喂，喂——”
息屏的手机显示通话早就挂断了，通话时间都没超过二十秒。
方林一边拨电话一边嘀咕：“真是够急的……”
等电话一接通，方林想都没想，直接把莫知言那句给转述了出去：“田戈，李知知出事了！”
田戈刚坐进车里，对着司机打了个手势，车子迅速出了地下车库，她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有些低沉，“我知道，我现在赶过去。”
李知知第一次复播，她想着去捧个场。莫知言搞出律师函那件事，虽然她事先不知情，但李知知的隐私是她透露出去的，这是不争的事实，她是真心把李知知当朋友，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愧疚在。
方林：“你也要过去？到底出了什么事，很严重吗？”
田戈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也”字，“还有谁过去？”
“莫知言啊！”方林拿着检查报告往回走，“连判官都不管了，问也不说，还挂我电话，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莫知言？
他当时也在知知的直播间？
田戈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以她对莫知言的了解，看直播这种浪费生命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在莫知言身上的。
她一边催促司机开快点，一边对方林说道：“之后再告诉你，判官先放你那里，就这样。”
方林还在挣扎：“哎哎，等下，喂——喂——”
电话被无情挂断。
而灯火辉煌的某个街头，一辆黑色的车子猛地急刹车，堪堪在路边停下。
莫知言盯着前面那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瞳孔骤缩。
她披散的头发凌乱潦草，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处，光着的脚已经沾满了灰尘。她在路边拦住一辆又一辆的车，却没有一辆为她开车门。
她转过头来，满脸泪痕，右眼的纱布已经变了颜色，软塌塌的黏在脸上，怀里抱着的那只狸花猫满身是血，尾巴软软的垂在手臂外面。
“李知知。”
有人在叫她。
李知知望去，逆着光的人看不清脸，但她却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莫知言，阿喵流了好多血，你送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我叫不到车子了。”
她急急地向前跑了几步，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脚背上，烫地李知知整个人不住发抖。
圣心宠物医院的大门口直直闯进了一辆黑色的轿车，方林早就等在那里，李知知追着阿喵到手术室门口，看到那扇门在眼前缓缓关上。她定定地站在门口，仿佛一尊雕像。
身上的西装外套很大，完全裹住了她纤细的身体，但她还是觉得冷，从心里冷到四肢百骸。
莫知言沉默地站在她身边。
突然，李知知抬头看他，脸上的泪水干涸，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她哭得太多，声音有些嘶哑，但咬字却非常清晰。
她说：“莫知言，你说得话还算数吗？”
莫知言垂下眼眸，面前都是李知知站在街头无助又绝望的样子。
“算。”他在灯火通明的手术室门口，给了肯定的答案。
李知知点头：“那就好。”
两人又恢复了沉默。
没过多久，手术室门打开，方林拿着几张单子让李知知签字。
“你，要有心理准备。”方林踌躇了一会儿，本着医生的职责告诉李知知手术的风险系数很高。
李知知签字的手一顿，后面怎么写完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只是拉住方林求他：“你一定要救阿喵……”
手术室的门再一次关上。
那门在李知知的视线里变得模糊，扭曲，她微微后仰看到头顶的灯光越来越亮，有人抓住了她的肩膀。
“李知知——”
声音太远，仿佛从四面八方涌进她天旋地转的世界，灯光突然熄灭，她坠入无边的黑暗里。
“还在发烧……等烧退了再说……嗯，先这样。”
熟悉的声音忽远忽近地飘进耳中，李知知艰难地睁开眼，头顶上的天花板陌生又熟悉，似乎不久前她才见过。
转过头，阳光从窗外透进来，一层白纱挡住刺眼的光，却还是亮堂的，田戈在这光里回头，惊喜地走到床边：“你醒了！”
她按了床头铃，呼叫医生。
李知知抓住她的衣角，费力地从喉间挤出几个字：“阿喵、阿喵……怎么样了？”
田戈拍拍她的手：“没事没事，方林看着呢，手术很成功。”
手术成功了……
李知知根本听不到进来的医生说了些什么，她满脑子都是阿喵没事了，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
“嘶——”李知知想去摸摸右眼，被医生一把拦住。
医生脸色很严肃：“眼睛伤了还哭，你知不知道再哭一会儿你就瞎了！”
他半真半假的吓唬了李知知几句，就让她躺床上好好静养。
李知知看了一会儿天花板，问田戈：“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
田戈给她倒水，拿了吸管喂她，“没谁，先喝水吧，什么事能比你这个病患重要。”
李知知抿了一口，眼光不依不饶地盯着她。
田戈被她看得没办法，叹了口气：“王飞，关心你病情嘛。”
“我们到的时候你家门是开的，里面被砸烂了，还有很多血，他怕你伤很重，就打电话来问问咯，毕竟也算相识一场，问候一下也很正常啊——”
后面的话被李知知明显不信的眼神给噎得说不下去。
“你说谎的时候，原来是废话很多的类型啊。”李知知感叹。
田戈把水杯一放，“王飞破事真多，你还没退烧呢就要你去派出所，这不是折腾人嘛。”
李知知看着她，藏在被子里的手指紧紧握成拳，“是不是抓到人了？”
良久的沉默。
田戈垂下眼眸，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是抓到了，不过——”
“她们都是未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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