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正上着课,忽然遁入漆黑,教室里顿时开了锅,一片哗然。
“同学们都在位置上坐好,等学校通知。”
讲台上的老师,凭借着走廊应急灯的微弱光线维持秩序。
不一会儿学校的通知就下来了。学校附近的村子电路老化,连着镇上的所有商铺、学校和房屋都断电了。
学校打电话到供电局,得知抢修最快也得明天早上了,学校的发电机没法承担起全校的用电量,无奈之下,只能优先保证高中教室的正常用电,初中的同学们暂时被安排到操场,在主席台两侧明亮的聚光灯的照射下,同学们坐在操场上聊天玩闹。
葛艾和吴山与看着无所事事的大家,决定找点事情做。
“真心话大冒险,快点坐好!”
“不来不来,好不容易歇会儿,大什么冒险!”
江语躺坐在池嘉笙怀里,握住池嘉笙的手腕摆来摆去。
“你就不想知道池子的小秘密?”吴山与趴在江语耳边悄悄地说。
“哇撒!你们两个属藕的吧,怎么那么多心眼儿啊。”江语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像铜铃,伸长手臂,指着心怀鬼胎的二人。
“怎么着,加不加入?”
梁余白已经坐好了,勾着葛艾的肩膀问江语。
“既然你们都这么多心眼儿了,多我一个也没事儿吧。”
边说边把池嘉笙拉进围坐成的快要成型的圆圈里。
看热闹的时候总有季子禾,他默默坐在江语和葛艾中间,一把拿过池嘉笙的水杯,放在围坐成的圆圈中间,众人还没入座便已经等不及转了好几圈了。
游戏开始了,正当大家石头剪刀布决定谁来转动水杯时,季子禾已经先发制人了。
“啊!是…池子。”
水杯停下来的瞬间,季子禾转着身体,从各个方位判别这模棱两可的瓶口,究竟是停在江语和池嘉笙两人谁的面前,确认完毕,他大声又激动的播报,却好像从中隐约听出一些遗憾的声音。
“好的,池嘉笙同学,请问你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很好,你选择真心话!”江语听到被选中的人是池嘉笙,飞速拿过眼前停在她俩中间,略偏向池嘉笙一些的瓶子,生怕有谁出来质疑这经不起推敲的位置。
放在嘴边,水杯又变成了话筒,虽然问题句句问的是池嘉笙,但话全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你怎么不搞个池嘉笙q&a专访呢?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季子禾并不关心答案,他还在纠结刚才瓶口的位置,明明事先转了几次,力度应该没问题,怎么就没指向江语。
“你管呢,下一个就指你。”
江语再次换上了在这夜晚显得十分醒目的白眼,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池嘉笙。
“真心话就真心话吧,反正我也懒得动。”池嘉笙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可能她对江语接下来要问的问题了然于心,也或许是她在这群人面前,可以没有任何顾虑的回答。
“非常好!希望大家向池子学习,都直接一点。”吴山与在一旁鼓起了掌。
其他人也附和起来,江语还在烘托气氛,让掌声更响亮一些。
“说的就是你,江语,还在那儿点头,等下轮到你,东搞西搞找理由,就把你踢出去。”
梁余白攒了一坨纸,朝嘚瑟的江语丢过去。
“谁哦,我才没有哦,不要乱说哦!”
江语撅起嘴巴,眼睛滴溜溜的转,竖起的食指左右摇摆,她那明知故问的样子,差点就要收到葛艾丢来的第二坨纸。
“行了行了,赶紧问问题。”吴山与把逐渐跑偏的大家拉回了正题。
“请问,池嘉笙同学,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就知道江语没憋好屁,问出问题的同时,音调起伏的“呜”声便从四面八方传来。
池嘉笙却不慌不忙,一副我早就料到了的毫不惊讶的表情,眼睛上抬,思索了一小会儿后说道。
“我喜欢像我‘老公’一样,个子高、身材匀称、阳光、慢热、有才华、长得有眼缘也很重要,最好是能一直陪着我,直到我准备好了的男生。”
池嘉笙说得有条有理,好像已经无数次,在心里,描摹未来出现在她身边那个人的样子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她左右的两人,一个依照池嘉笙的表述,不断对比着和自己的异同,另一个打量着在座的两个男生,思索着池嘉笙说的到底是谁。
“你‘老公’我们知道,但是最后那句‘等你准备好’是什么意思?”吴山与终于还是没忍住提问。
“下次转到我再说。”池嘉笙不能算是回答的回答,让吴山与没法继续追问,她拿过发愣的江语手里的杯子,放回圆圈中间。
“哈!江语,可逮到你了,刚刚就让你跑了。”季子禾激动地跳起来,这下可是毫无争议,不偏不倚地指向江语。
“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季子禾早就准备好的问题,也做好了再次把水杯转给江语的准备,绝不会让她像池嘉笙那样逃过。
“咳咳,好像,貌似,我记得,五分钟之前有人曾说‘怎么不搞个q&a专访’这样的话,怎么换个惩罚对象,有人就忘了呢?”梁余白这话说的刻意极了,她勾着偷笑的葛艾,两人将这场上的推拉试探尽收眼底,季子禾、吴山与各自的小九九,也被她俩盘算一清。
“是啊,你怎么那么八卦,再说了,我说我选真心话了吗,你问的这么没创意,问题都抄我的,那我自然是选大冒险了。”
江语顺势抓住梁余白和葛艾的调侃,逃过一劫,但她和季子禾理解到的,好像不是一个意思。
“说吧,池子,让我干嘛。”此刻的江语还在沾沾自喜,尤其是看到季子禾的提问落空。
季子禾则是在一边追悔莫及,后悔自己没沉住气,放走了游到眼前的大鱼。
“你去教室接杯水喝吧。”池嘉笙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可是我不渴。”江语果然开始扯东扯西了,故作可怜,趴在池嘉笙肩膀上。
“现在是你渴不渴的事儿吗?是你在大冒险好吧。”此时的池嘉笙,丝毫不吃江语这一套。
“可是现在停电啊,教学楼黑漆漆的,万一有鬼呢?”江语越说越玄乎,搬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故弄玄虚。
“走廊里有应急感应灯,饮水机就在座位旁边,你的水杯就在窗台上,下手已经很轻了,快去快回吧。”池嘉笙一条一条排除江语接下来可能会搬出来的借口,让她没法再耍赖。
“好你个记仇的女人,去就去。”江语说着就站了起来,仿佛刚刚领下的是一张军令状,一副接不到水就不回来见人的样子。
池嘉笙没说话,静待接下来的好戏。
“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池子?”果然,江语又瘫倒在池嘉笙怀里撒泼打滚。
几人也是知道她的,早就料到还有后续,捧腹大笑。
“去吧你,叫你平时爱瞎想,自己吓自己。”池嘉笙拍拍江语的屁股,像是在放手锻炼自己怕黑还有臆想症的孩子。
“要不我陪你去?”欣赏完一出大戏的季子禾,已经准备好站起来陪江语一起去了。
“别,你比鬼还吓人,我没被鬼吓死都要被你整死了。”江语没等季子禾站起来,一把把他按了下去,然后迈着慷慨就义的步子往教学楼走。
江语走到教学楼门厅,每个班级门前的应急照明灯确实把走廊照的清楚明亮,但高中的自习教室静悄悄的,底层的教室也都关着门,她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而后是心跳声,越是安静,零零星星的一点声音越是会被无限放大,紧张兮兮的江语好似惊弓之鸟一般。
教室在走廊的尽头,江语在后门的缝隙间看到了星星点点跳跃的灯光,似乎是有东西在教室里闪烁。
她停下脚步观察,嘴里不断念叨着“不信鬼,不信邪”,持续的心理建设让她用尽全身勇气推开了后门。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一束亮光“咚”一声掉在地上,下落的恍惚间,江语看到被那束光照亮的,一个闪烁的轮廓。
“鬼啊!”江语失声尖叫,一边叫一边退到教室墙角,沿着墙缝,仿佛被重物敲击后无力的双腿,再也没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她瘫坐在地上。
江语的眼睛紧紧闭着,一只手捂住嘴巴,一只手扶着墙,身体忍不住的抽搐,几乎是吓哭了。
“嘘,嘘,是我,别怕,是我!”那个人不断安抚着受到惊吓的江语,拉着她扑棱的手,用能触摸到的体温和肉感告诉江语,他不是鬼。
“你是…许之然?你怎么会在这儿?”江语睁开紧闭的眼睛,努力辨认着蹲在自己眼前,轻轻拍着自己手臂的这个人。
“是我,是我,别怕!”许之然托着江语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是谁?谁在叫?”保安洪亮的喊声从远处传来,听起来像是在二层的后侧。
许之然慌忙间拾起掉在地上的手电筒,迅速关掉,慌忙搂着还没缓过神来的江语,身高的差异,江语紧紧贴在许之然的臂窝下,右耳靠在他的胸前。
这一次,除了保安毫无方向感地慌忙寻找时的叫喊,江语更清楚地听见了心跳声,身旁这个少年,温暖的胸腔里,铿锵有力的心跳。
紧贴着的二人,几乎是陷进墙壁里。
保安的手电筒从对面打来,所幸许之然早早半掩着窗帘,左侧又有书架遮挡,躲在黑暗里的两人逃过了保安的搜寻。
“没事了,没事了,他走远了。”确保保安走远后的许之然,抬起右手轻拍江语的后背,长舒一口气,关上后门,拉了把椅子给江语坐下。
伸出头去检查四周后,许之然才重新打开手电筒,正对着左侧墙壁,反射过来的光刚好照亮二人,在这漆黑一片的教室里,也不显得刺眼。
“我们为什么要躲?”惊魂未定的江语疑惑地看着许之然。
“为了不被他抓住啊?”许之然从抽屉里扯了一张餐巾纸,借着光亮,示意江语擦去眼角下囤积的眼泪。
“被他抓住又怎么样?我是回教室接水的,倒是你,你一个人在教室里做什么?”虽然这样的情况下,解释了可能保安也不信,确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她还是吓得不轻,忍不住刨根问底起来。
“我还有一套卷子没有做完,操场上太吵了,做不进去。”
许之然说着,站起身来,走到饮水机旁边,顺手拿过放在窗台上,江语的水杯,转过身背对江语的时候,他偷偷开心,那个敢在全校师生面前演讲发言的人,竟然怕黑怕鬼,还被吓哭了。接了半杯水,朝江语走去。
“那你还真是挺刻苦的,停电都阻止不了你学习。”江语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平息下来。
“我性格比较慢热,在班里也没什么朋友,在家也总是一个人,学习的时候感觉有题目陪着我,他们都大同小异,有法可解,挺好的。”
许之然放下了因紧张而握在手里的笔,看着蜷缩在板凳上,抱着双腿的江语,想继续和她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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