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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联欢会那天，江语和池嘉笙穿着白色衬衫裙，领口系着蝴蝶结飘带，散着从来都是扎成马尾辫的乌黑的长发，任课老师给快速画的淡妆，白色的堆堆袜，高帮的帆布鞋，这对于每天就是t恤和牛仔裤的两人来说，真是新鲜又无从适应。
两人互相嘲笑对方涂了口红就闭不上的嘴唇，不停地扯着膝盖上方的裙角，整理着额头前的几缕碎发。
季子禾和吴山与借了男老师的短袖衬衫和西装裤，打着略显成熟的领带，头发上的发胶香味礼堂外都能闻到。
四人面面相觑，在后台紧张地踱来踱去。经验稍显丰富的季子禾宽慰大家道：
“放轻松大家！只管尽情地享受初中生活结束的舞台吧！”
季子禾简单的一句话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们把手搭在一起，用力向下压，大声喊着加油。之后，“江禾组”和“吴笙组”分别在舞台的左右方候场。
季子禾背着吉他，江语手里还捏着已经揉得皱巴巴的歌词，四周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地上显出影子来。
季子禾偏过头，朝江语的影子挪近了几步，伸出手来，摸了摸影子里江语头的位置，很久，不舍得放下。
“江语，你今天真的很漂亮，这裙子很衬你。”
季子禾拿过江语手里的歌词，把她垂下的碎发重新别到耳朵后。
“所以，我能不能站着当背景板，你替我唱。”
江语虽然参加过各种比赛，也上台发言过很多次，但这毕竟是毕业晚会，毕竟当着全年级师生的面唱歌，她还是难以自控的紧张。
季子禾双手搭在江语肩膀上，转动她的身体，指了指对面的池嘉笙和吴山与。
“别怕，我们大家都和你站在一起。”
“嗯嗯，你的吉他也很帅，你像老了十岁。”
江语显然被他安慰到了，说话的语气又和平时一样了。
“都能调侃我了，看来不紧张了。”季子禾欣慰的笑了，果然还是那个她。
“如果你真的忘词之类的，你就把麦克风拿远点，悄悄往我身后站，我会唱大声一点的。”季子禾眼神坚定地看着江语。
“嗯！我努力！”
江语把手放在胸前，长舒一口气，猛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冷静下来。
随着主持人的报幕，拿着麦克风走上舞台。聚光灯从前方打来，照着不停颤抖的他们。缓缓睁开因刺眼的灯光而紧闭的眼睛，四人长舒一口气。
音乐声响起，季子禾的吉他声响起，他温柔的声线传来：
“会不会，有一天，时间真的能倒退，退回你的我的，回不去的，悠悠的岁月…”
听着熟悉的音乐，看着稳定发挥的季子禾，江语、池嘉笙、吴山与慢慢放松了，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满鼓励和激动。吴山与双手紧紧握住麦克风，他们手牵着手唱到：
“也许会，有一天，世界真的有终点，也要和你举起回忆酿的甜，和你再干一杯！”
季子禾望向江语，吴山与看着池嘉笙，江语目光扫过观众席，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找着那个想一同举杯的人。
大家的情绪随着歌曲的高潮到达，同学们挥动着双手一起合唱。
借着歌词，彼此间不需要更多的语言，毫无保留地拥抱，嘴角上扬，眼里却泛着不舍的泪光。
那一刻，毕业的气氛好像真的来临了，大家渐渐意识到，中考过后的暑假，不是真的漫长，也不是只有不用写作业的快乐。
六月落幕，身边同吃同住了三年的他们，或许从此见完最后一面，然后匆匆奔赴各自的远方。
“有一天，就是今天，今天就是有一天，说出一直没说，对你的感谢。和你再干一杯，再干一杯永远，喝了就能万岁，岁岁和年年！”
“时间都停了，他们都回来了，怀念的人啊，等你的来到！”
……
台上唱罢的四人，肩并肩搂在一起，左右看着彼此，留下了开心激动的眼泪。没想到东拼西凑的表演，两个星期的仓促排练，却给他们的毕业留下了如此难忘的一天。
也许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季子禾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江语，自己心底那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喜欢，也许就这样，被永远地深深埋在心里。
“辛苦了，江语，抱一下吧！”
季子禾还带着泪痕的脸上挤出一个短暂的微笑，把江语搂进怀里。
回忆着这两个星期来的朝夕相处，江语为了撮合他和池嘉笙想尽办法、伤透脑筋，季子禾一点点确定她那不属于自己的心意，默默倒数，珍惜着和她近在咫尺的短暂的快乐。
初恋的花不一定要绽放结果，小心翼翼呵护的过程，也许比它开花的那一刻更让人怀念。少年会带着他对初恋最美好的回忆，继续勇敢的去迎接自己的未来，去经历每一段热爱。
“江语，再见，毕业快乐！”
季子禾转过头，擦掉眼角滑落的几滴泪，拿起自己的吉他，在江语的视线里，渐行渐远。
季子禾看着台下直直盯着他和江语的许之然，他走到许之然身边，一句话也没有说，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被捏的皱巴巴的贺卡。
许之然接过贺卡，缓缓展开。
“江语，我喜欢你，毕业快乐！——季子禾”
那个在军训时朝他鞠躬，笑起来毫无形象可言，逞强又爱管闲事的女孩儿，那个自己默默喜欢，目光从不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儿。
三年的回忆像一层层浪潮向他涌来，湿润了他的眼窝。离别的最后时刻，季子禾说了那句“再见”，那是当时的他所能想到的，也是最希望从江语那里听到的话。
所有的分别时刻，都不要轻易地说一句“拜拜”结尾，一个简单的英文直译，随意地结束了这段来之不易的相遇。
就说“再见”吧，同样是离别，可和你的别离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当你回应我“再见”时，便是和我约定，一定会再次相见，也就少了许多冰冷，多了一些期盼，即使再见遥遥无期。
“季子禾，跑那么快干嘛？”江语追出礼堂，叫住背着吉他头也不回的季子禾。
季子禾听到江语的声音，心里那个飘着乌云的落雨角落，忽然吹进一阵暖风。转身前，也没忘记擦干了眼角噙着的泪水。
“节目演完了，该退场了呀。”
“别着急走呀，我们还没合照呢，吴山与带了拍立得相机，这么好的机会，我帮你和池子拍一张？”
江语喘着气，正要把季子禾往回拽。
“说了多少遍我和池子就是好朋友而已。”季子禾这话，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来的。
“好啦好啦，就算是普通朋友，今天这日子也得拍张照片。”江语不肯罢休地拽着季子禾不放。
季子禾沉默的几秒钟里，离开时脑海里无数种的设想，有了唯一的结局：许之然没有把自己的贺卡拿给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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