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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离在一番血战后突破虎跳峡顺利的打下了蒲阪以东的土地。
辛筝完全没顾虑献愍王颜面,毫不客气设蒲坂邑,再将夷彭扔过去当邑令——这地方太重要,又太危险,放个特别有能力的人,死了辛筝会肉疼,放个能力一般的人又不尊重献愍王与蒲阪的战略优势。夷彭正合适,有能力,但死了不会特别肉疼,又展现出辛筝对献愍王的尊重,这可是我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夷彭:“....”
我怀疑你对我有恶意。
但权衡须臾,夷彭还是觉得不管辛筝什么想法,蒲坂邑令的权力确实比穷桑邑令大,遂老老实实收拾行囊上任。
空缺出来的穷桑邑令则由这两年政绩突出的郡守嘉树递补。
嘉树:“....”话说,辛筝你就没见过我吧?
虽然郡守每年要去找条邑——辛筝目前将条邑当做兖州政治中心——述职,但辛筝不是在找貊国麻烦就是在找貊国麻烦的路上,因此嘉树每次去述职都没见到辛筝本人。
在没有见过辛筝的情况,一路升职到邑令....槽多无口都不足以形容嘉树的心情。
他有种感觉,这么下去,他很可能爬到州牧之位才会与辛筝相见。
心情复杂的走马上任,嘉树很快面对第一桩事情。
辛筝从貊国带回来的人口、牛羊马已经敲定分配方案。
穷桑邑分配到牛五万头、羊两百万只、马一万匹、龙伯人五千。
马没什么好说的,送去培养战马的马苑。
牛羊也按着辛筝敲定的方案分配到各个郡县,让当地氓庶认购。
牛可以耕地,节省人力。
羊可以在刚开荒的土地上放牧,公羊养肥后可以宰杀吃肉,羊皮制作御寒的裘衣,也可以卖给军营;母羊可以产羊羔,养更多羊,也可以将羊羔卖给商贩,别的地方也有忙不过来只能种植绿肥的土地需要牛羊去吃绿肥,还可以产乳,以羊乳充饥与酿酒。
这几年兖州没饿死便多亏了辛筝从貊国带回来的羊,食物不足时便饮乳酒充饥。
都好解决,也不是第一次做,流程规章都培养出来了,真正令嘉树心情沉重的是那五千龙伯人。
这一万龙伯人在迁徙的路上以及边境整顿时学会了人族与龙伯的双语对照,即,这些人符合辛筝对胥吏的要求:能写会算。
辛筝与盗趾百无禁忌,不管什么牛鬼蛇神,符合能写会算的条件就用的风格嘉树有所耳闻,但真正见识到还是头回。
他这些年都没去冀州,而辛筝每次俘虏到人都是大包送往冀州,自己并不留,因此便没见识到。
但这次辛筝留下了三成龙伯俘虏。
冀州那边的龙伯胥吏数量超过十万,再加上应龙一族,官吏人口中非人族的比例....盗趾都在书信向辛筝吐槽感觉自己成了珍稀生物,开会时放眼望去,十个人里顶多一名人族。
盗趾只是随口吐槽,辛筝却不能不重视。
冀州那边非人族官吏的浓度有点高了,再次扩张前还是要控制一下,遂截下五成俘虏,两成打包送去炎洲,三成留在兖州自己用。
嘉树努力控制着表情,淡定的将龙伯俘虏分配下去——这些俘虏将前往各个郡县,担任乡里的基层胥吏。
分配战利品时,天幕也再次出现,嘉树心情复杂的跟着一众官吏出门看天幕。
天幕已经进行到赤帝统一兖州,对兖州进行大刀阔斧的整合并完善新的法律。
举办各种各样的竞赛活动,弓马骑射琴棋书画数天文地理蹋鞠击鞠长跑短跑举重击剑烹饪....不可谓不五花八门,全国各地的人都可以组织队伍去参赛,促进各地交流。
明确新的财产继承法,绝对长嗣继承制,长嗣继承父母所有财产,余子不论是同父同母还是同父异母,亦或同母异父,统统不能继承一厘钱。
“这么多比赛的吗?可我们现在只有赛牛和赛羊。”一名属官道。
赛牛比谁家养的牛膘最肥,一年举办两次,前十可以得到三百到一万钱的奖金。
赛羊比得项目多一些,谁的羊最肥,谁的羊产乳多,一年举办三次,奖金同样丰厚。
“辛君这两岁不是在打貊国便是在打貊国的路上,哪有精力举办这么五花八门的比赛。”
刚回到条邑的辛筝:“这办法不错,我要了,反正未来三五载都没粮食打仗,干脆举办活动好了,每天比一个项目,比三百七十二个项目,一岁三百七十二天,每天都热热闹闹的。”
下属舍人:“三百七十二个项目?哪有那么多竞技项目?”
辛筝教导道:“重点不是竞技,是找个由头让前不久还是不同国族的人一个交流平台,了解对方是与自己一样的智慧生物,不是妖魔鬼怪。比的项目是否有意义并不重要,纺织、种地、斗鸡走狗、弓马骑射、唱歌跳舞、剑术、蹋鞠击鞠、医术、长跑短跑能比,谁吃的多、谁喝得酒...谷酒就算了,粮食都不够吃,酿什么谷酒,谁喝的乳酒多、谁喝的葡萄酒多、谁个头最高、谁身上肉量最多,只要想,没有什么不能做为比赛项目。”
*
一名掾吏补充道:“还有继承制,辛君颁布的继承法不是诸子均分法吗?父母的家产,所有子嗣按人头均分。”
属官看着天幕,天幕正在分析赤帝为什么搞绝对长嗣继承法——为了宰肥羊,财产集中了,赤帝才好通过杀死少数人得到最多的财富。
“怎么说呢,很荒诞,又很赤帝的做法,更别提这种做法还有个意外收获。虽然人们倾向于财富集中于一名子嗣,通过这种方式来保证自己的子孙有一脉能阶级不下滑,其余子孙就自生自灭。但处于和平时代,又吃饱穿暖了,人性的温情就会开始占上风,尤其是在法律明明白白保护长嗣利益,长嗣就算是个废物也能靠财产一生衣食无忧,余子们却可能衣食无着时,父母很难再明明白白的偏心长嗣。因此,父母会开始对余子们舍得花钱,长嗣就算是个废物也不需要担心未来,既如此,长嗣还有什么动力好好学习?反倒是余子们,他们要是学得不好就什么都没有,因此在父母投资自己的教育时会格外珍稀,使得人族教育投资的回报率大大增加...有产的被养成了猪,无产的努力学习....”文华君一脸这也行的表情介绍着赤帝的神奇操作。
属官道:“看来辛君今世没打算宰肥羊。”
至少没打算跟前世一样人工批量制造肥羊。
嘉树心情愈发复杂。
辛筝前世的政策不会是一拍脑袋的决定,必定有图谋。
同样的,今世放弃前世的缺德政策,也绝不会是出于仁善。
天幕在介绍完继承法后消失,众人比对着记录下来的天幕信息,对其进行分析,获取有价值的情报。
嘉树看了会便回去办公了。
花了两天十天将未来十天的公务都处理完,嘉树牵了匹马下乡巡视。
乡里正在收割宿麦。
秋季播种,熬过一冬季,于夏季成熟的宿麦颗粒饱满,看着就让人感觉到幸福。
麦秆被用铜刀、铁刀、蚌镰、石镰割下,放到望舒发明的脚踩打谷机中——一个马车一样的东西,车厢没有顶,车厢内一端安装有可以通过人力脚踩、畜力拉动驱动的圆筒形脱粒装置,圆筒转动时,将刚刚割下的麦秆放入其中,麦粒会被圆筒上的铁环铜环打落,老人稚童便可胜任这份工作。
麦粒脱粒后,麦秆扔一边,回头带回家当燃料,也可以用于发酵肥料。
车厢另一端有个开口,开口上有个45度倾斜向下的喇嘛筒,打开喇嘛筒上的塞子,车厢内麦粒积到一定高度后会自然而然的流出,流入喇嘛筒,流入喇嘛筒下的粮袋中。
粮袋满了后便换空袋子,满了的粮袋搬到旁边的牛车上,装满一牛车后拉回里聚晒谷场晾晒。
嘉树有看到有龙伯人拿着简牍在田地里记录与计算,记录每队人的工作量,计算收获的粮食、麦秆,不时搭把手。
半石一袋的粮食袋,龙伯人随手就能提起,轻松得仿佛提得不是粮食,而是棉絮。
穿过麦田后很快看到稻田。
听天幕的意思,后世的兖州只有个别地方还可以种植稻,稻只有南方诸州,但在如今,兖州与冀州都有大片区域可以种植稻。
稻田在春季播种,正好同宿麦的播种收割时间错开。
稻田过去是莱菔田、甘荀田、菽田、葑田、菘菜田、南瓜田、葡萄田、葫芦田、芸苔田、芝麻田、花生田、番茄田、柿林、栗林....但最多还是苜蓿田与黍田。
苜蓿是绿肥也是饲料,在地多人少,且大多土地是刚开垦荒地的情况下,半数的下田与草田用于种植苜蓿可以节省大量人力,不仅可以肥田,还可以做为禽畜饲料。
望舒从东洲带回来一种特殊的鸡,据说是东洲的风神培育的专门用于产鸡子的鸡,只要饲料给到位,一岁能产鸡子两百余枚,最高记录是三百多枚。
在牛羊不足的情况下,苜蓿大多被用于养这种风神鸡。
只不过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苜蓿不合口味,风神鸡一岁产蛋量顶天百三五十枚,打了个骨折,但再打骨折也比元洲本土鸡产卵多——本土鸡一年产卵撑死七八十枚。
嘉树见到这种鸡时很是惊奇,咋培育出来的?
然后得知那位风神不知该说倒霉还是不幸的遭遇。
说她倒霉吧,不知多少王侯将相对长生不老疯魔,就风神特别,她生来拥有数千年的寿命——大抵是身边有这么个奇葩在,瀛洲诸族的王侯们对长生不老的渴求比元洲的短生种更疯狂。
元洲的短生种贵族很清楚自己为什么短命——短生种父母生的自然是短生种,长生种父母生的是长生种。
但瀛洲全是短生种,并无长生种族群,唯一的长生种还是风神这个特殊存在,他们无法通过不同物种的对比认清现实,反而更疯魔。
几千年过去,陵谷沧桑,你丫的容貌居然一点都没变。
大家都是一样的爹妈生的,凭什么你可以长生不老?
说她幸运吧,周围全是短生种,风神被灌输的三观认知自然也是短生种三观,问题是,主观上的三观不能改变客观的物种,三观与客观现实冲突,想想都知道不会是好事。
大抵是这种三观与客观现实的魔幻冲突,风神变成了一个非常闲极无聊的人。
闲极无聊到研究怎么让鸡下更多蛋。
别说,长生种在搞生物这方面极有优势,短生种就算研究生物改良,也会因为自己寿命短暂,后人大概率不继承自己的事业而研究断代,长生种可以从头到尾的研究下去,不担心后继无人。
风神养鸡便是如此,丫从刀耕火耘的时代开始研究怎么养鸡,一直研究到现在。
几千年下来,甭管风神鸡原本是怎样,都足以改良成另一个物种。
嘉树牵着马走过时看到一大群鸡在苜蓿田里活动,还有稚童拿着抓来的虫子喂鸡,并从草丛里摸出鸡子——也有的稚童骑在羊背上以树枝做剑玩打仗游戏。
苜蓿的优势是节省人力,一群稚童加几只狗子就能看顾数千禽畜,黍的优势则是不挑时间。
黍的最佳播种时间是春季与秋季,但它实际上,除了冬季,它不论什么季节什么时候都能播种。
而且皮实好养活,不像稻麦,需要大量水利设施才能保证收成,黍不论认真照料还是随便照料,产量都稳如死狗。
当然,黍有个致命的缺点:产量太低。
但这对当下的人族反倒不是事。
荒地太多了,每个人分到的地根本种不过来,黍这种什么时候都可以种,不与稻麦菽撞期的作物自然得了青睐——产量再低也有收成,什么都不种就什么收成都没有。
嘉树一路走一路计算,最终得出结论,其它地方不太清楚,但穷桑邑这里,耕地的主粮比例已达到百分之八十——人族对粮食的定义很宽泛,稻麦菽黍稷甘荀(胡萝卜)莱菔(萝卜)葑柿饼南瓜板栗葫芦橡子等都是粮食。
柿林、橡子林、板栗林这些粮果林里,甚至有人在试着养豚。
“那家伙若不大兴土木,粮仓里一定会有很多粮食。”
嘉树思忖。
在辛筝的这种模式下,兖州的粮食产量其实很高,就算小冰期不时送“温暖”,也不会颗粒无收,几十种作物,只要不是点背到家,一定会有幸存作物。
辛筝最大的问题是大兴土木,看似改了徭役制度,一个人一生只服一次徭役,一次服役三年,之后再也不用服役。但实际上,就算服完三年徭役,之后的日子也会被辛筝以雇佣的方式弄回水利与道路的工地。
在工地上干活,人均大胃王,一餐顶平时三四餐,存得下粮食才怪。
财政年年赤字,现在还没财政崩溃都得感谢旧贵族与貊国。
但随着基层胥吏的增加,各地农事秩序的完善,辛筝的粮食终会宽裕起来。
“龙伯,不论貊国还是拘缨、雪国乃至偏僻的象国,她都要。”
“但她的目的会只是龙伯吗?”
嘉树骑在马上,望向北方,捏紧了缰绳。
“那家伙对未来的构思中,还会有其它族群文明的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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