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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牛角妖被炸得粉碎后，结界轰然崩塌，幻象中的一切不复存在。
顾宁和垂眸，看了眼沾满牛血的手，噫——
好脏！
她瞥了眼一旁的男人，见他绷着脸，给自己捏了个除尘诀，心情有点儿愉悦。
谁让他拿她的灵石了！就该把牛血都灌进他的衣裳里！
不过，现在没了牛角妖，顾宁和也没了机会偷袭，认命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清净符”，把自己打理了一番。
末了，她扭头看向对方，想要记住“仇人”的名字。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她问得颇有礼貌。
那人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她竟真的不将灵石与破虚镜一事放在心上。
他收剑，望向她，静了半晌，方道：“崔九。”
一听就是个假名字。
顾宁和撇撇唇，倒没揪着不放，只希望有一天这人垂死，唯有她能救他，看他对她摇尾乞怜！
她眸光微闪，装模作样咳了两声，好奇问：“这群牛角妖就算死了？”
不管怎么说，这群牛角妖能在无极剑宗山脚下设结界，还坑了一村子的人，怎么看都不是凡妖。
若是不死，只怕后患无穷。
果然，崔九摇头。
旋即，他张开右手，掌心赫然躺着一枚楠木浮雕。
浮雕上绘着诡异的图纹，仔细辨认，顾宁和才认出那浮雕上绘着的正是那十数个牛角妖！
顾宁和有些惊讶，上面的牛角妖还完好无损，就连他们身上的纱衣都看得分明，牛角上的纹路更是条条清晰。
“此浮雕多半为大妖所刻，吸收了大妖的妖气，才会有自己的意识。”崔九道。
顾宁和这回倒不意外了，这样邪气的东西，除了大妖，恐怕没人能做得出来。
如此，也就难怪这群牛角妖能设出结界，却不会说话了，原来……只是浮雕上的图纹。
她拧了下眉，又问：“那、那些女子和村民呢？”
这浮雕一有意识，便将人吸入自己的结界，里面的牛角妖将生人做成地缚魂，还不要脸地想娶亲！
可恨至极！
崔九瞧她一脸愤愤的模样，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少顷，一手凭空取出破虚镜。
顾宁和看着从她这儿抢走的破虚镜，心里痛了下。
崔九并起食指与中指，从浮雕中引出几缕白色的气，抬手一划，破虚镜泛起一层波纹，上面便多了画面。
远处村落，鸡鸭狗叫，与幻象中时全然不同。
天边泛起淡金色的光晕，家家户户门口大开，父母孩子相拥而泣，嚎啕不止。
那些明艳的少女脱了血红的嫁衣，风吹起她们颊边的碎发，水润过的眸子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被缚住魂魄的亲人，亦回了魂。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着，神情有些激动，脸色微微涨红。
过了片刻，他们相握着手，朝着村口的方向齐齐跪了下来，口中似乎在念：“多谢仙人保佑！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破虚镜只能看到画面，并不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但顾宁和听到了……
她抬眸看了眼崔九，见其神色如常，想来是听不见镜中人的说话声。
那她听到……还有之前能听见地缚魂的声音，难道是与体内那道光波有关？
镜面又泛起一层波纹，画面消失不见，崔九抬袖一挥，将破虚镜收了回去。
还收得挺严实的。
顾宁和：“……”
这人看起来很宝贝破虚镜。
说起来，她爹的宝贝很多，破虚镜并不是最值钱的那个。
但却是最有用的一个。
破虚镜可辨世间万物，若想知道什么，问一问破虚镜便知，不过，必须要引一丝所问之事的气息才行。
正如崔九刚刚所为，从浮雕中引出村民残存的地缚魂之气，再导入破虚镜，破虚镜便会顺着同样的气寻到那人。
是以，若有神魂缺失，亦可凭此镜寻魂。
顾宁和侧头望了这人一眼，若非神魂缺失，谁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去闯无极剑宗？
只是，她瞧了又瞧，也没看出这人是个缺神魂的。
看不出来，也琢磨不明白，顾宁和索性不再多想。
见崔九转着手中的浮雕，顾宁和好奇地再次探头望了眼。
“这浮雕既是大妖所刻，那这大妖可在附近？”
云州的大妖多在西境妖怪城，敢跑到修仙宗门最多的东境和南境，那真是有些不知死活了……
“若是那大妖在，这浮雕里的牛角妖便不会只有这点儿能耐了。”崔九冷嗤一声。
顾宁和讶异了下，转瞬明白过来，若真的有大妖催动这浮雕，他们便不会这么轻易砍碎那些牛角妖，从幻境中出来了。
而且，也亏得这群牛角妖只是浮雕上的图纹，妖力不济。
否则那些村民被做成地缚魂，只怕难以剥离幻境，生生被剥魂而死了。
“若是如此，这浮雕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
崔九面上的银色莲花面具被残阳一晃，熠出淡淡的金光来，他眯了眯眼，“是啊，怎么到这儿来了呢？”
浮雕本是死物，若无人催动，怎么能设下如此结界？
可既不是大妖，又是何人？
顾宁和自然也想到这一点，她垂眸看了眼那浮雕，只见上面刻着牛角妖的位置隐隐冒出几缕黑气。
“这是什么？”顾宁和指着浮雕上的黑气。
崔九垂眸看了眼，那黑气在浮雕上窜来窜去，时而合成黑色的“肉团”，来回鼓动。
他眯了下眸子，手上用力，彻底捏散浮雕上的黑气。
“不安分。”他冷冷吐出几个字。
“无极剑宗山脚下，并没有这样的村子。”想到刚才在破虚镜中看到的画面，顾宁和摸了下下巴，“难不成这浮雕这般厉害，可将远处村落整个吸入结界？”
崔九抬眸看向顾宁和，点了下头，“这群牛角妖是不能从浮雕里出来的，是以，为吸食人气，浮雕只能变成一个可移动的结界。”
可能是有人先将它带到那个村子，这样可以避免被仙门发现，而这浮雕本就有意识，只怕此人不精此术，被这浮雕逃了。
浮雕飘至此处，里面的牛角妖才开始吸食人气。
想到这浮雕的作用，崔九唇角轻扯了下，眼神有几分轻蔑。
“这浮雕的作用，乃是采集女子阴气来补足阳气……”
说到此处，崔九转动两下手中的浮雕，侧身瞥了顾宁和一眼。
见她眸光澄澈，似乎并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缓了缓，他才说道：“想来，制此浮雕的大妖……应是不举。”
结界散去，天色清朗，远处淡金色的薄纱将山边的金乌笼住，此处一派静谧。
一阵小风拂过，吹起顾宁和腰间系着储物袋的白色飘带。
她眨眨眼。
又眨眨眼。
想了好半晌，她才明白崔九的意思。
那位大妖虽然妖力强大，却……实实在在的不行啊！
大妖想补足自己那方面的能力，便做了这牛角浮雕。
浮雕上绘着十数个黑牛，又为其注入自己的妖力，为的就是让这些牛角妖替他寻女子，采了女子的阴气后，来为自己补足阳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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