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德元年的最后一个月的第一天,一道圣旨下布,永仪公主下降原西北参军胥从钰,婚期定于次年岁旦。
胥从钰革去西北参军一职,衔宫中禁卫。
越昭看到圣旨松了口气,如她所想,越璟没有让胥从钰落个闲职。
当然,胥从钰落闲职的概率也不大。尽管驸马之位向来受朝廷堤防,但现今朝中人才空虚,越璟想来也愿意人尽其才。
同期,朝廷增派兵力与粮草前往西北。
好似箭在弦上。
如雪花般的报信送往御书房,东北的大雪像是突如其来的猛兽,吞噬了半个东北民生。
京城却如往常般祥和。
越璟连轴转了半月,几乎不曾度过完整的休眠夜。
御书房又添上了张桌子,灯火通明的每个夜晚,她也常常执笔在侧,辅助批审各地奏折。
与越璟私下汇报了江州事项后,越昭登上了前朝汇报另一种版本的江州税改成果。
她私自去江州的事在明面上成了皇帝的暗派。
万筠松还留在江州,给越昭寄过一封信。
信上说,遥山上的住民都回到了原先的生活轨迹,之遥跟着甄老太太生活,山下又新办了几个学堂,是申和海批审通过的,由州县财政提供资金。之遥进学堂后,路子安消失了踪迹,不知去往何处。越昭走前在嵩县购置的一个小院万筠松在打理,她在信中玩笑说,自己在京中的院子她从未打理过,第一次打理院子竟是公主的院子。
合上信件,御书房的盏盏灯火照得御书房亮堂堂的,忽然,越昭身侧的烛火一跳。
越璟“啪”地一声甩下手中密折。
越昭看去。
越璟指着桌上的密折平日里隐忍的火气蹭蹭上涨:“送了那么多的物资去东北,都送去哪儿了!”
越昭轻声询问:“皇兄,发生了何事?”
越璟平息火气,声音微哑:“东北桥梁房屋在暴雪下尽数损毁,从各地调去的材料和民生所急的物资皆在中途不知其踪,各地官员推诿互陷,没有一个能当事的。”
越昭沉默后问:“皇兄打算如何做?”
越璟看了她许久,笑着叹了口气:“你婚期将近,这些事你就莫要烦恼了。”
越昭无力笑道:“皇兄又不是不知。”
“即便只是你一时起意,或是另有他图,这也是你第一次成婚,时间紧迫,但该有的也不能落下。”越璟温柔地像个爱护后辈的前辈。
越昭看着手里的密折说不出话。
最后她问:“可是运送的路途出了问题?回京时我也注意到不少驿站年久失修,驿丞擅离职守。”
“还未查出原因。”越璟的声音沉地可以滴出水。
“那……皇兄要派何人前去?”
越璟在思考,没说话。
“朱右清?”越昭试探问。
越璟摇头:“他是朝堂上的利剑,但非有入州县之才。”
越昭心中有些动摇,越璟其实也并非一叶障目的君王,他勤勉为政,也非庸才,只是常常的一言不表遮掩了他心中沟壑。
“所以陛下是想御驾亲往。”越昭郑重道,称呼也更加严肃。
越璟的手指在桌上虚虚一笔画,点头:“是。”
越昭顿住,明明事情如她所预料,可心中依旧酸涩难忍。
她语气难辨地低声说:“陛下,从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形,即使有过皇帝御驾亲征的先例,也全是对外征战,提振民心之举。皇兄,再考虑一下吧。”
越璟正色说:“自姬氏根除,先帝离世,各地如散了根的浮萍,人心涣散。江州是,如今的东北更是。若说提振民心,此番前往东北不外如是。”
“可西北之势也不容忽视。”
“朕相信西北大将军有领兵计谋之才,更何况日前西戎暂未发难,朕估量半月内他们未必会有动静。”
“皇兄此番去意已定了吗?”
“是。”
“永仪祝皇兄一路顺风。”
次日,皇帝宣布亲往东北济民,朝堂哗然。
无不是在劝慰。
可皇帝去意已定,任何劝言皆被打回。
满朝议论纷纷。
新年的前一月,皇帝带着部队离京。
同月,公主监国。
又是大雪落满京城的一天。
越昭披着大氅坐在窗前,迎柳叮嘱她:“公主,莫要着凉。”
将手中的密件放在烛台上,看着它渐渐燃尽。
越昭问:“到了哪儿?”
“江州。”迎柳说。
“差不多时候了。”她看着漫天飘落的鹅毛大雪轻声说。
迎柳没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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