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山？
沈微霜蹙眉，眼神动了动。
“禁锢松了？是什么禁锢？”她问。
“不清楚……反正原来黑漆漆的，还不能动，突然变白了，我就下来了……”
“下来干什么？”沈微霜继续问。
“抓人吃呀……”那张脸看上去竟有些委屈，“附近最近的就是你，我就来了……”
“谁知道有人在这儿设了个禁制，只能出不能进的那种……我只能试试拐你出来了……”
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凡人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符篆？它想不明白。
“况且这不是你们人类吃饭的地方吗？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地方都要设禁制的？怕死怕到这种程度，平日里都怎么活的呀……那不得累死……”
它抱怨到一半，同样也是用细线勾勒出来的稀疏眉毛突然皱了皱，好像意识到哪里不对。
那个设了禁制的人看样子不在这里……那就不应该是那人自己怕死了。
应该是什么呢？它贫瘠的脑子还没思考出什么东西来，沈微霜的下一个问题就紧随而至。
“你方才说要带我去找阿辞，你知道阿辞是谁？”她紧盯着它。
“不知道……”那张脸刚吐出几个字，沈微霜手中火折子的火舌便逼近一寸，把它吓得语速霎时急促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不要烧了，不要烧了，我只是听到你在喊这个名字而已……啊！”
它被上窜的火舌烫得惨叫一声，在寂静的傍晚格外刺耳，沈微霜胸口起伏，罕见的有些恼怒。
“那附近呢？这附近，你有没有感应到其他人？”
“没有啊，我没有，”邪灵看上去很是茫然，“这里偏僻得很，哪有什么其他人。”
“你撒谎！”沈微霜厉声打断它，手中火折子再次往前凑了凑，这次直接把脸部下颌位置烤得焦黄了一圈，“少耍滑头，我要听实话！”
“啊——我没有，我没有撒谎！”
“我真的没有骗你，方才我刚到这里的时候，这附近除了你就没有其他活人啊！”
“怎么可能没有活人！”
沈微霜低喝，眸光剧烈地颤动，她咬牙，正要说什么，那邪灵眼眸突然瞪大了，快要掉出眼眶的黢黑瞳孔止不住地震颤。
“你……你，那是谁？”
它声线颤抖，沈微霜一怔，以为是它在耍滑头，要往前递火折子，脚踝却突兀一凉。
像是有只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她头皮发麻，低头，一双纯黑的眸子与她对视。
红衣胖女人不知何时趴在地上，黑发黏在脸颊，身体臃肿，脸颊却枯瘦，正仰脸看她。
她快要认不出她了，但她还是认出她来。
今早才刚见过的。
王婆子。
沈微霜张了张唇，一句话都没说出。
红杉女人喉间发出嗬嗬声，沈微霜潜意识里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她浑身发软地抽脚，然而王婆子将她抓得极紧，尖锐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咔嚓。
极轻的一声。
女人喉间皮肉裂开。
黑色血液溅出，喷洒到面上的瞬间，她感到一阵迷雾似的晕眩。
昏迷前的最后一瞬，她听到那邪灵的哀求。
“你是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
那双纯黑的无机质般的瞳孔中淌出透明液体，水雾迷蒙。
她自一片水汽中，看到一抹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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