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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兴并未理会药罐子的请求,而是将那一袋脏兮兮的七彩迷烟丸收了起来,搭起了手中的机关弩。
在旁观战,他已看出王凌燕与花和奚露出了疲态。
对方虽折损了两人,但剩余的八人个个都是体壮力大的蛮汉子,且极其善于观察情势。八人见王凌燕与花和奚的配合打乱了他们的阵脚,不得不改变策略,四人一组,分成两拨分别缠住了两人。
花和奚身段敏捷灵巧,被四名蛮汉子缠住,尚且能应付自如;而王凌燕却因先前吸入了太多的迷烟,又有血蝎子在体内不断地消耗她的精血,手中的赤练鞭已乱了章法,渐渐招架不住四人不要命的蛮力攻击。
花和奚看王凌燕身陷险境,有心帮忙,偏偏腾不出手脚。他的身形甫一摆脱四人的包围圈,那四人又死死地缠了上来。
猛地一掌拍向迎面而来的一名蛮汉子的胸口,花和奚趁机扭住那人的脖子,朝人群外的祁兴喊了一声:“祁堂主!”
咻!咻!咻!
他话音才落,祁兴便接连射出了三支短箭,一箭正中被花和奚扭住脖子的蛮汉子的后背心。花和奚手臂再一使劲,那人双目一翻,便死了过去。他再看祁兴的另两支短箭也缓解了王凌燕的危机,不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开始全神贯注地对付纠缠自己的三名蛮汉子。
而祁兴射出的那三支箭,也是一种信号。
潜伏在侯府外的祁门人士看到冬院上空发出的信号弹,一人神色凝重地道:“堂主发出信号了,我等进去接应!”
祁门数十号人如入无人之境,在花园遇上且战且退的一行人,二话不说,便围了上去。
花和奚在打斗的过程中,面具早已不知去向。而没了面具的他,仿若丢了武器,再敏捷的身手也变得错乱无章,身上已多处负伤。
何况,他害怕没了面具遮掩的自己被花景生认了出来。
王凌燕早已发现他的异常,扶着他且战且退了一路,等到祁门人士过来增援时,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扶着花和奚跑到了空无一人的厅堂里。
“你没事吧?”
花和奚被凶器砍伤的肩背正冒着汩汩鲜血,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血肉翻涌,煞是骇人,他疼得没有气力回答王凌燕的话。看到祁兴背上背着沈姜、手上拖着药罐子走了过来,他忍着痛数落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才让他们进来增援?”
祁兴道:“忠义侯狡猾,我怕他留了后手,不敢妄动。”
“哼!要是没有我药罐子,你们能活着出去么?”药罐子被祁兴拖来拖去,心里已是十分不满,便毫不客气地插了话,“不说忠义侯这府中有多少府兵,单是这些江湖亡命之徒,他便在暗中养了许多。你们三个小娃娃贼还真是胆大,竟偷到忠义侯府上了!”
“说起来,你为何要在侯府寿宴上做手脚?”王凌燕紧盯着药罐子那张如枯树皮的脸问道。
药罐子鼓着嘴,没有答言。
花和奚无力地靠坐在墙角,讥讽道:“他显然预谋已久了。忠义侯敬重信任他,也绝不会想到被信任已久的朋友给暗算了。”
药罐子奇道:“咦,你怎么知道我药罐子跟那假仁假义的忠义侯是朋友?”
花和奚眉心一动,心知是自己失言了,别过了脑袋。
花和奚与忠义侯府的恩怨,王凌燕只是从沈姜口中得知了一二,其中具体为何,外人却不明白。她见花和奚这副模样,叹了一口气,便道:“此地不宜久留。和奚你受了伤,得尽快医治。”
花和奚眉眼一挑,板着面孔道:“和奚和奚的,我与你又不熟!”
花园内的打斗声依旧激烈,王凌燕不便再耽搁,便扶着花和奚起了身。
此时,花景生却缓缓地进了厅堂里,径直朝几人走来,右手中拿着的正是花和奚那副不知所踪的面具。
见花景生持着面具一步步朝自己走近,花和奚脸色一片惨白,一双眼里冷若冰霜。
父子相见,恍若隔世。
王凌燕微微挡住了花和奚的身子,花和奚却是粗鲁地推开了她,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走开!”
祁兴伸出胳膊扶住王凌燕的身子,怒视着花和奚:“你什么意思?”
花和奚冷哼道:“她多管闲事!”
王凌燕并非有多了解花和奚,不过是念在他是小和裳兄长的份上,才生出了些许亲近之意。此刻,见祁兴为自己抱不平,她悄悄扯了扯祁兴的衣袖,摇头道:“别说了。”
祁兴背着沈姜,拽住王凌燕的胳膊,气鼓鼓地道:“让他们父子好好叙旧吧,我们走!”
王凌燕道:“你带沈姜先离开。花尊者是我请来帮忙的,丢下不管,不合江湖道义。”
见状,药罐子囔道:“祁门贼,带我走!带我走!”药罐子动弹不得,只能朝祁兴挤眉弄眼。
王凌燕虽痛恨他,但想到沈姜能否恢复,还得靠他;而他一心想要离开侯府,此时带着他,倒也能给忠义侯添些麻烦。考虑妥当,王凌燕索性解开了他的穴道,暗自对祁兴叮嘱了几声,便催促他带着沈姜离开。
花景生见药罐子毫无留恋地离去,本是一心想要确认花和奚身份,却是立马出声:“药老,今夜之事,还请给本侯一个解释!”
药罐子不耐烦地道:“解释什么?你看到了什么便是什么!我药罐子被你关了二十年,如今想重闯江湖,不行么?”
花景生缓缓笑道:“药老壮志未泯,此心感人。不过,你最好考虑清楚,没了本侯的庇护,出了这扇门,你会后悔。”
药罐子道:“死也不悔。”
花景生道:“看在你我相交多年的份上,还请将沈姜留下。他还不能离开。”
药罐子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利用他做什么?帮着你害他成了这副模样,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你就积点德,放过他吧!”
今晚的寿宴,花景生在得知王凌燕一行人进了皇城时,便猜到这行人极有可能趁今夜侯府寿宴之际前来搅局,所以,他早已做好了周全的准备。只要这些人敢来,便会有来无回。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药罐子会在暗中给他来这一手。
药罐子之名,并非浪得虚名。
先帝时,与邻国的战争,只要有药罐子出面,先帝的军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敌军的力量彻底瓦解。
药罐子迷倒敌人的迷香无色无味,无孔不入,轻易便能迷倒敌人。
今夜,若非他随身携带着药罐子配制的解药,他也会遭此暗算。而在短时间内,他也只能召集十名江湖人士前来阻止。
可是,对上祁门数十人,再蛮横的武力,也有被消耗殆尽的时刻。
更让他吃惊的是,当年被杖毙的花和奚竟以天一阁蓝衣尊者的身份,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
他这一生事事小心谨慎,洞察时局,不管遇到多大的变故,总能做出最好的决策。十二年前的后宫之乱萌发之初,他便意识到时局有变,早已在暗中扶持了当今天子。
他不喜欢无路可走的窘境,所以,凡事都会做多手准备。
因为这份谨慎,多年身处波诡云谲的朝堂之上,他也能应付得游刃有余。
而今夜,他却犯了至今为止的致命错误。
他疏忽了,也大意了,这是他不能容忍的错误。
花景生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祁兴带着沈姜离开,药罐子也像是年轻了十来岁,脚底生风地跟了上去。
据花和奚所说,花景生并不会功夫。在双方力量悬殊的情况下,王凌燕并不担心花景生对花和奚不利,反而发现花景生的神情有些颓丧。
“这些年,过得好么?”看着对自己怀着敌意的花和奚,花景生笑着问道。
花和奚先是一愣,后又冷笑道:“不劳侯爷费心问候!”
花景生叹息一声:“我当年也是没有办法。侯府上下百来人的生死,我不能弃之不顾,只好……”
“别假惺惺的了!”花和奚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目光紧盯着花景生紧握在手中的面具,扬了扬下巴,“把面具还来!”
花景生手握着面具迟迟不愿松开,手抚着面具上的祥云图案,笑道:“这是你娘最喜欢的图案,这么多年,万阁主也一直用这图案来缅怀阿云呢!”
花和奚眉心一皱:“你说什么?”
花景生将面具抛了过去,收起了脸上的伤怀之色,而是讽刺一笑:“万秋全救了你,却没告诉你真相啊!你……和奚,你不是我的孩子,是你娘与万阁主的孩子。”
不只是花和奚震惊不已,王凌燕在一旁听了也是骇然失色。
花和奚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花景生深吸一口气,叹息着:“换句话说,你与阿裳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对阿裳,我是真心喜欢,但是,对你,我自忖从未亏待过你。当年杀你也是情非得已,至于阿云……她是因为心中愧疚,想为我为侯府做些什么,便主动站了出来,也因此救了侯府上下——和奚,你想见见你娘么?”
花和奚心中早已乱了方寸,慌乱地戴上面具,将面上的惊惧、悲愤和无奈统统遮住了。他捂着肩头的伤口,咬着牙从花景生面前走过。
王凌燕本欲伸手扶他,他恼怒地甩了甩胳膊,沉声道:“欠沈姜的情已还了,后会无期。”
王凌燕无奈,也便由着他去了。她来不及顾上屋内的花景生,身形一晃,纵身跃到花园的一处亭子上,高声喊道:“祁堂主手令在此,祁门人士听令,任务完成,撤!”
花园内,两方人马死的死、伤的伤。花景生的十名蛮汉,已是折损了一半,活下的五人也各自负了伤,却依旧死死抵抗着。
在祁门人士陆陆续续撤离时,带着伤的人仍欲追出去,花景生高声道:“别追了!”
五人齐齐领命。
王凌燕在城外与祁兴碰面后,祁兴虽不见花和奚,但也没有心思去询问,迫不及待地道:“燕燕,沈姜被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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