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直起来,“怎么,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张女士摇头,“上回我生日那天,一珩回来说起钟灵那个姑娘,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
一听这话儿老李绷得笔直的神经放松了些,有些埋怨地瞥了眼她,“哎呀!又怎么了嘛?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再掺和儿子的事了……”
“在那之前我有天闲着没事儿,想着去给一珩收拾收拾那边的屋子……”
“钟灵在屋里。”张女士叹了口气。
“什么?”
“你说什么?”
“以前那些事儿我俩都是亲眼看着的……”张女士问,“那个姑娘被一珩藏在屋子里,你想着觉得瘆人吗?”
老李心念电转,开口努力宽慰道:“以前情况特殊些,现在毕竟不一样了,都这么大了不是……”
“本来我跟你想的一样,我也不是那种多不开化的长辈,俩小孩儿撑到这会儿太不容易了,我瞧着都辛苦坏了,再不喜欢能怎么办?还真能再硬拆散了他们不成?”
老李跟着唏嘘,良久回过神来,“那你干啥还找了老景家闺女凑对儿啊?”
“那天那孩子啥事儿都跟我说了,她可太苦了,我就没见过这么苦的孩子……”张女士靠着老伴儿的胳膊,年纪大了,眼睛就湿得格外快,“那姑娘那会儿一身苦气还直冲我乐呢,让我啥也别跟一珩说,她了解一珩,就跟咱俩了解儿子一样了解他,后来还帮我想法子……老景家不是我找的,是欢欢回国那天老景打给我,问咱一珩现在怎么个情况,那会儿钟灵就搁旁边攒着劲儿给我出主意呢,说什么这个时机最最好,等她回头走了就让我立马安排,还说迟了就不灵了……”
张女士一口气说得多,这事儿她憋了大半月,日日夜夜琢磨着都是对自己的煎熬,现在好不容易划了个破口,便想着什么说什么,东一句西一句的有些仓皇又不乏心疼。
“那姑娘是个好孩子。”老李拍了拍张女士的背叹惋道,张女士受不住了,使劲儿抹了把脸,“直冲我乐知道吗?我原本还挺生气的,这得多缺心眼儿啊?就光会乐,都那样儿了还乐呢……”
“行吧,就这么着吧……”
“我以前确实不待见她,一珩那么小跟她搞对象,在家闹得疯了似的昨天绝食今天跳楼……给我气的啊,真恨不得跑到南城亲眼瞧瞧究竟什么小狐狸给我儿子弄得这么五迷三道呢……”
“现在其实也不怎么喜欢,你知道的我就中意那种喜庆的养得好的女孩子给我做儿媳妇,但我那回跟她说了会儿话吧,我又是真心里不舒服,你说他俩怎么回事啊?我算了算真十多年了啊!现在的孩子早个恋都这么磨人的吗?”
“这谁知道呢……”
“我其实挺后悔的。”
张女士小声说道:“是我当年想窄了,才把一珩逼成那样儿,要不是我可能也不至于……”
少男少女们初生的爱恋如野草般,原本该生便生,该死即死,但要添把火刻意去烧,那野草就连了天,怎么也烧不干净。
当年李一珩脱开母亲身边整整三年,好不容易熬到高考将孩子接回,甫一到身边,张女士的稀罕劲儿还没过,那边李一珩已经茶饭不思,心心念念就想着考完去南城,孩子十七、八正有主意的当口,每回父母一问就是“您别管”、“我有自己的事儿呗”、“您别啥事儿都掺和”等等……
张女士气得不行,再想起过去三年,半夜三更在南城医院打电话过来鬼哭狼嚎要钱、因为女孩争风吃醋打断了高一届男学生一只手、加之这个高中张女士接到的所有学校老师千里迢迢打来的电话,全都围绕着一个词“早恋”。
张女士那口气堵在心口,逼得脑仁直抽抽。
人难免会有想窄了的时候,李一珩自小养得自在外放,当时其实大可不必一下子将孩子逼成那样儿。
但她就是气,气到宁愿半诓骗半强硬地将儿子死死锁在那间屋子里,她以为只要断了联系,没收他了的身份证、零花钱,他就再回不去那个糟心地方,回不去就会忘了,只要忘了儿子就还是儿子,父母还是父母。
事实证明,父母始终是父母,但儿子好像就是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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