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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可你是谁？”
她有了片刻的清明：“你能带我走吗？”
他抿唇，感到一丝疼痛。
她此刻并不在乎他是谁，她只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带她走。
可不是这样的。
他在她心底应当有姓名。
“天涯海角，你逃不过昊衡的追杀。”我告诉她，“若要想活，只有举刀相向。”
她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可我什么也不会，我什么也没有。”
她不是姬烨，没有那样深厚的力量，不足以支撑她举刀相向。
我摇头：“你会的，苍宁，来日你会很好。我会帮你。”
她的精神时好时坏，没办法控制自己神志清明，而我亦不好吸纳全部鬼气，否则又要回到蛇蜕期休养，无法出现。
起初，她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人出现，把我当成她的夫君，给我搭上红盖头，伸手来掀。她将我压倒，看见我的面容，对我说：“你真好看。”
她看见自己光秃秃的翅膀，又开始哭。
她觉得自己太差劲，太丑，她陷在无人能劝阻的自卑的漩涡之中，连我也无可奈何。
人是劝不回来的。她把自己归于世界的渣滓，神鸟的遗弃者，三危山的败笔。她被鬼气搅浑了脑袋，掏空了身体，与死亡作伴，她一心求死，可她也记得我曾和她说过的话。
我在临行去找菩萨的前一晚，她跑来问我，是不是要走。
我说：“我很快就会回来。”
“很快是多久？”她吸着鼻子，眼中淌着泪水，“如果你不再来，须臾和刹那我也觉得很久。时间根本不像旁人说的那样短。”
“我受不了，我受不了这样的日子……”
可修行之期将满，我不得不回去找菩萨答复。
我走的第三日，昊衡有意无意地旁敲侧击，问我何时将鬼王杀去。
我以修行之名，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可就在万年圆满之时，我听说苍宁提刀往神界去，我当即赶往兵戈相见处，用一卷卍象图包裹住她沉沉下坠的身躯。
她闭着眼，没有看见我。
我与她一起坠入卍象图中。
……
……
世事沉浮，我在十八层地狱回忆起一切时，总会想起她展翅高飞的模样。
我向神佛许愿，穷尽此生，此命，保她平安无虞，万岁无忧。
菩萨只是叹息。
我受了刑罚，这是不自由的自由：我会用我一身力量，为她找到安心处。
我没有想值不值得，我只是想这么做。
我理清，我经历，我接受。这是我听从感受做出的最好的决定。好过一场空白的卷轴。
至于苍宁……
我却不会让她忘了我。
呵，我并没有那么无私。
如果可以，我要她夜夜与我梦中相会。永远不将我遗忘。
可她将我带回了天地间。
从那日起——
我知晓，我与她笔墨未完，还有足够相守的一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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