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带着走了一路,走到这镇上,实在是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
“我带着他,告到我的村,告到村长那里,告到县里,大官都不理我,他们赶我走。我走到下一个村,下下个村,他们都不管我,我没有路走了,再往哪里走?高山大海,我爬不上去,也游不到岸,我老了……我转了一圈,才想起我儿的话,他说,神仙吹箫,能引来凤凰。”
“你的箫声能动凤凰,一定不是凡夫俗子,仙人,老妇人只想要一个说法。”
阮含星感到妇人的手是干燥而粗糙的,就像她的人一样,像岩石峭壁硬生生长出的平平无奇却不合时宜的枝丫。可她的眼睛,在混浊昏黄中,却燃着一丝火苗,让黄沙也要沸腾。
“我只想知道,杀我儿的人藏到哪里去了!我儿长到十八岁,知书达理,善良本分,无缘无故的,只因为给那人带了路,就被打死在后山。我只想找到那个杀我儿的人,我想问他要个说法,为什么要打死我的孩儿?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回答我?旁观者紧紧闭着嘴巴,跪下来求我别问;村长把我的肋骨打断,让我滚开;里长倒是好,给我一笔钱,让我安置孩儿,可当我再想找他,却被那些小兵拦在门外,再也不能见他……仙人啊,你可知,老妇人连死都不能,若死了,世上再没有人敢认出那张脸,谁来替我儿要说法!”
沸腾的黄沙已经蒸腾不出多少水分,妇人混浊的双眼早已干涸。
周围还有零星镇民没被吓走,此刻那份惊悸已经平复些许,均是被杨九姑的肺腑之言触动。
里长挪着过来,左手搀着杨九姑,右手搀着阮含星,想把她们扶起来。
结果,她们像两座山巍然不动。
阮含星反握住杨九姑的腕,那腕纤细干瘪,仿佛骨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皮。
她问:“你认得那杀人犯的模样?”
“他身长七尺一寸,穿着月白的锦衣,配一块青玉,带着金冠,眉毛浓黑,眼睛又大又圆,皮肤很白,看着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如果我再见到他,我一定认出他。”
“那你知道他叫什么,是哪里人么?”
九姑嘴唇轻轻地翕动,眼中的火苗却蓦地熄灭,她摇摇头,“我不知道,知道的人,也不愿意告诉我。”
身旁的里长也蹲下,将布袋拉起,轻轻盖在那头颅上,“这么说来,八成是什么达官贵人,他们说不得。”
没人想引火烧身的。
“我知道,我知道……在地上,我的路已经走绝了,我只能看着天上,恳求仙人帮我,求仙人帮我想想办法。”
不知为何,望着杨九姑的眼睛,阮含星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酸涩,胀得她心里发闷,让她陷入茫然之中,她说不清这是怎样的情绪。她似求助般望向朝珩,“我,帮得了么?”
那一刻,她与跪坐神像下参拜问杯的信女无异。
所有看似虔诚的问题,不过是想借由神明的口,得到最想要的答案。
夜光中,胜杯掷出,闻听神明道:“含星,若你想,凡试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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