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眠状态的伊莎贝尔莫名感觉到了什么，她缓缓睁开眼睛，把头从车窗上挪开。
下一秒，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枚高速旋转的子.弹撞上了她刚才倚靠的车窗，以落点为圆心，玻璃上出现了水纹状的龟裂痕迹，巨大的冲击力将整辆车朝着山崖下推去。
慌乱之中，布鲁斯异常冷静，他嘴角紧绷，手上速度快得出现了残影，险之又险地控制跑车擦着护栏稳稳停下，避免了撞车侧翻的惨剧。
猫叫声响成一片，受惊的猫咪们扯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喊，无比凄厉。
布鲁斯暂时没空安抚猫咪，他脸上浮现了少有的焦急神情，三两下解开安全带，凑到伊莎贝尔身边，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这边拖了一小段距离：“你怎么样？”
子.弹击中车窗时伊莎贝尔离得实在是太近了，她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按着脑袋和胸口狠狠怼进了椅子里，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儿背过去，上了夹板的左手在挣扎间重重磕到了扶手上，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还有大脑里，跟发生过剧烈爆.炸似的，耳畔轰鸣声不断，整个人晕的想吐。
还没进城呢就被袭击了，如此友好热烈的欢迎方式，真不愧是民风淳朴的哥谭市。
伊莎贝尔头疼欲裂。
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伊莎贝尔渐渐恢复了意识，她艰难地说：“还好……玻璃没碎？”
“改装过了，防弹的。”
布鲁斯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凑到每个玻璃前朝外张望。
山道上一片空旷，连辆路过的车都没有，自然也看不到刚才开枪的狙.击手人在哪儿。
“我的猫呢？”
伊莎贝尔又问。
原本已经弱下去的猫叫声又变大了，伊莎贝尔伸手在椅子靠背上安抚地轻轻一拍：“乖，没事的，我们一会儿就到家了。”
努力回忆了一下子.弹撞在玻璃上的一瞬间感受到的冲击力，伊莎贝尔抬手指了个方位：“悬崖顶上，人肯定不在，要么一击未中已经走了，要么还埋伏着等待下一次时机，毕竟是狙.击手嘛。”
她冷笑一声：“不过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话虽这样说，伊莎贝尔还是打开了储物盒想看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武器。
然后她找到了两盒蝙蝠镖和一根棒棒糖。
伊莎贝尔：“……我需要枪。”
布鲁斯：“没有。”
兄妹俩面面相觑。
“有混蛋开枪打我啊！”
伊莎贝尔怒道：“你让我赤手空拳跟他们搏斗吗？”
“有我在，”布鲁斯安抚地拍了拍伊莎贝尔的头：“放心好了。”
伊莎贝尔感觉心很累：“并不放心。”
那可是狙.击手啊，只要进了他的射程范围，就相当于把命交了出去。她和她哥一对近战，拿什么跟远程刚正面。
“怎么办？”
郁闷的伊莎贝尔把草莓棒棒糖的糖纸剥掉，糖球塞进嘴里，腮帮子被顶的鼓起一边，她含糊不清地问：“走？还是把人找出来。”
布鲁斯再次透过车窗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仍旧没看到有人活动的迹象，他想了想，沉声道：“先走。”
对方的行为太奇怪了，荒郊野外狙杀了一记空枪后不补刀不现身，也没有后续行动，让人根本摸不清楚是冲着布鲁斯·韦恩来的，还是冲着蝙蝠侠来的。
简直莫名其妙。
布鲁斯也不怕超速，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底，跑车再度启动，离弦之箭般弹射了出去。
“跟阿福说一声，让他查查是怎么回事。”
布鲁斯说。
伊莎贝尔翻来覆去地捣鼓着通讯器：“……哦。”
刚才那场车祸似乎让伊莎贝尔扭到脖子了，她感觉很不舒服，仰起头活动着脖颈。
余光一扫，伊莎贝尔的视野中有个漆黑色的身影骑着摩托车飞驰闪过。
一秒之后伊莎贝尔才反应过来，她扔了通讯器，顾不得身上好几处扭伤不能剧烈活动，当即解开安全带抓着扶手站了起来，几乎把整张脸都贴在了天窗上。
视野之中的山顶郁郁葱葱，鸟雀飞起，展开的翅膀划过天际，向着夕阳坠落。
没有人。
“你干什么？”
布鲁斯皱眉：“快坐下系上安全带。”
伊莎贝尔很听话地坐了回去，但她神情恍惚，说话的语调也不太对劲儿，有点像梦呓：“我看到山顶上有个人。”
“确定没看错？”
布鲁斯问。
他开着车不能抬头，当然没发现头顶的动静，而且跑车的速度极快，这么长时间早就开过了，也不可能倒回去验证。
伊莎贝尔略有迟疑：“应该……不是。”
想起子.弹击中车窗的前一秒，自己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感觉到的一阵心悸，伊莎贝尔轻声道：“算了，也可能是幻觉。”
把通讯器捡起来装好，伊莎贝尔连上了蝙蝠洞，将他们在回家遇上遇到袭击的事情告诉了阿福。
阿福先对伊莎贝尔表达了担忧与关心，然后承诺现在就去调查。
临挂电话前，阿福对着镜头展露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他语气郑重地说：“小姐，欢迎回家。”
伊莎贝尔低下头，轻松勾起嘴角：“嗯，我回来了。”
*
快到蝙蝠洞时伊莎贝尔才知道，自从她搬出了韦恩庄园后，布鲁斯也就没再回去住过了，他现在待在靠近蝙蝠洞的一处临湖别墅，水边风景秀美，环境难得安逸，很适合养老。
伊莎贝尔充满怀疑：“你别是占了阿福的房子吧？”
布鲁斯一本正经地点头：“对，他好心借给我住的。”
伊莎贝尔：“……”她哥哥好像活泼了一点。
其实布鲁斯之前并没有那么苦大仇深，他有管家有儿子有妹妹，还有一些生死相交的战友，即便所处的哥谭市情况再恶劣，也终究能看到微弱的晨曦。
但后来灾难接踵而至，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变得阴郁不少，性格里“蝙蝠侠”所占的比重愈发壮大，如果不是他还需要布鲁斯·韦恩这个身份来当挡箭牌，伊莎贝尔丝毫不怀疑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会变成蝙蝠侠那样。
“又发呆？”
布鲁斯伸手在伊莎贝尔眼前一晃：“所以我们得回家住。”
伊莎贝尔：“……我只听到了‘所以’，‘因为’被你吃了吗？”
话题的跳跃度是不是有点大了？
“因为房子是阿福的，所以我们得回家住。”
布鲁斯重复了一遍：“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想那个开了一枪跟你打招呼的人是谁。”
伊莎贝尔若有所思，她轻轻一按胸口：“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不太好。”
下车的时候伊莎贝尔赖在副驾驶上不愿意动，非说自己全身都疼走不了。
“我不管，说好了回家是养伤的，”伊莎贝尔抱着挪威森林猫揉来揉去，猫也很听话地随她折腾：“结果半路又撞上了追杀，还差点挨枪.子！”
布鲁斯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把抱起她：“走吧，我的小公主。”
伊莎贝尔得意地一笑，举起挪威森林猫，让它亲了一口布鲁斯的脸颊：“mua～”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布鲁斯在挪威森林猫的眼睛里看到了嫌弃。
把伊莎贝尔放在卧室，布鲁斯约了家庭医生来给她检查看病，叮嘱她别乱跑，然后就去蝙蝠洞帮阿福了。
伊莎贝尔挨个解开了笼子，把所有猫咪放了出来。
初到新环境，猫咪们有些怕生，除了以前就在韦恩庄园生活过的布鲁西和霸占了伊莎贝尔怀抱的挪威森林之外，其他猫咪们以卡尔为首，挨挨挤挤地在床下凑了一堆，五颜六色的毛团蹭蹭蹭，看起来超可爱。
“不要怕，随便转转吧。”
伊莎贝尔撸了一把三花猫的大毛尾巴：“让布鲁西带你们玩。”
布鲁西冷艳高贵地昂着脖子走到了窗户下，蓄力一跳，跃上了猫爬架。
卡尔细声细气地“喵”了一下，小跑着跟过去。
伊莎贝尔躺在床上看猫咪们玩耍，她拽过被子盖到下巴，低头吸了一口气，嗅到满满的阳光气息。
即使她不在家，阿福还是会每天打扫她的房间，这样等她想回来的时候，就会发现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真好。
伊莎贝尔感慨的时候，忽然感觉兜里有东西在震动，她摸出来一看，发现是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只有一串号码，但伊莎贝尔还是认出了这组没署名的数字。
毕竟这两天见多了。
“呦，”伊莎贝尔懒洋洋地接了电话：“难得啊斯塔克先生，这才多久，你就想我了？不好意思，今晚约不成了，下回再说吧。”
听着这段似曾相识的开场白，托尼：“…………………”
好想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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