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年纪,大家总是喜欢拉帮结派,一个班里总能衍生出许多具有庞大分支的家庭,家族间甚至还能结下“姻亲”。
那时的少男少女,好像被同伴叫一句“爸爸”,比捡了钱还开心,还有什么“占便宜不分男女”的说辞,用来回怼的往往是那句“总有儿子想当爹”。
江语和池嘉笙活跃在班里最大的家庭。小团体里有六个家庭成员,江语、池嘉笙、她们俩的
“妈妈”吴山与、吴山与的“妈妈”梁余白、江语的“儿子”葛艾,还有编外人员季子禾。
江语、池嘉笙、葛艾、梁余白四人,从刚上初中就被分在一个宿舍,直到毕业。
江语,这个大家族里最闹腾的人,池嘉笙,这个家里最不可能先和陌生人开口说话的人,一个窝里横,一个横出窝,不可思议地成了班里最坚不可摧的存在。
池嘉笙曾经这么评价江语,“一群人里,蹦得最欢的那个就是江语”。确实,江语这人,能站着不坐着,能跑着不走着,能打电话说的事儿绝不发信息,嘴长在她身上绝对不亏,作用发挥到一个极限。
她生了一张笑脸,眉目间轻松舒适,和她这风风火火的性格搭配起来,倒也不招人讨厌,不过一向安静的池嘉笙,有时候会被她吵得想找个地方躲一会儿。
而江语是怎么评价池嘉笙的呢?“你就只看着她走过来,就仿佛感受到身后送来一阵清风,耳畔响起穿林打叶的落雨声”,似乎江语的毕生所学,都用在形容她温婉如诗画一般的好朋友身上了。
不过江语说得确实没错,只看着池嘉笙的话,确实会有这样的感受,但凡了解她的庐山真面目,就会发现她撕开诗画,从里面一个大跨步跳了出来。
虽然被江语认作“儿子”,葛艾,却比江语沉稳成熟许多,戴着一副黑色框架眼镜,“姐范儿”十足,个子在同龄女生里算是突出的,走在一起时,刚好能架着江语和池嘉笙的肩膀。
葛艾每天都是宿舍里最早醒的那一个,然后便要完成,叫永远睡不够的江语起床,这个艰巨的任务。看她上蹿下跳,提醒她收作业,给她带早餐,有时还会帮她吹头发。
但葛艾和池嘉笙的感情似乎更好,她那个神经大条的“妈”体察不到的细腻感情,她总能在“小姨”池嘉笙那里得到,或许是家庭构成的相似,她们俩之间,总是多了一份不言即应的亲密和默契。
梁余白是四人里的大姐,和江语一样神经大条,齐肩的短发带着微微自来卷,是个喜欢二次元的漫画少女,课本、草稿本、练习册上全是她画的卡通人物。
上课画画下课睡觉,坐在角落里悄悄做自己的事儿,默默无闻的像个透明人,但一到出黑版报的时候,她就成了众星捧月的“香饽饽”。
只不过这个“外婆”称号的得来,跟年纪无关,顿顿得有肉,每天睡不醒,哪里像个老年人。或许是因为,她对每个人都是乐呵呵的一副表情,不忙就帮,有求必应,像个慈爱的老人。
季子禾是学校所有文娱活动的主要承办角色,他从小就学过一些乐器,吉他弹得也不错,在各种文艺表演上出尽了风头,再加上他臭屁自恋又自来熟,勉强算得上这个家族的远房亲戚吧。
初见季子禾,池嘉笙对他有了不错的印象。
池嘉笙很喜欢有文艺特质的男生,再加上季子禾人长得清秀又阳光,身高在那个年纪就已经算是“傲立群雄”,布满青筋的手臂抱着吉他,孔武有力的手指拨弄琴弦时,垂下的眼眸里也都是深情。
一直到后来混熟,才知道他小子竟然有两幅面孔,甚至可以说是“精神分裂”的程度。
说到吴山与,才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初中就长了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坐在板凳上,都和路过身边的同学差不多高,总被一些同学调侃,这身高不打篮球可惜了,当然他小麦一般健康的肤色,也总会给人留下一种,他就是练体育的错觉。
吴山与身材健硕,肌肉发达,却经常靠在他“妈”梁余白身上撒娇。喜欢吃甜食,书包里随时能变出许多零食。吴山与这人直来直往,脑筋简单,不会说漂亮话,但是个热心肠,虽然有时关心不到点子上。
每次和她们四个女生走在一起,就像四个小学生后面,跟着家长给雇的保镖。
你要是问这个大家族是怎么组建起来的,那得要从军训的时候开始说起。
宜市几乎所有的学校,正式开始初中课程之前,都要进行为期14天的军训。
来到完全陌生的新环境的初中生们,在各个教室门上贴着的名单里找寻着自己的名字,进教室后,找寻着那张有眼缘儿的面孔,在他身边坐下。
就是那个时候,江语看到人群中有个安静看书的女孩儿,带着和自己类似的圆形金属框架眼睛,简单干净的条纹t恤,是班上少数几个没穿裙子的女生,脚上穿的是和自己一样品牌的帆布鞋。
江语认为自己那套看人法则,让她拥有了许多投缘的朋友,事实证明,她和池嘉笙确实“如胶似漆”。
江语在池嘉笙旁边坐下,可池嘉笙却并没有什么反应,江语抛出了她的橄榄枝:
“嗨,我叫江语,江河的‘江’,话很多的那个‘语’。”每一次,江语都这样介绍自己。
“你好,我叫池嘉笙。池塘的‘池’,嘉奖的‘嘉’,笙歌的‘笙’。我的名字不太好记。”那时候还很腼腆的池嘉笙,逐字介绍着自己的名字。
“池…嘉…笙…‘笙’字怎么写啊?”江语嘴里一遍遍念着池嘉笙拗口的名字。
池嘉笙拿出手边一个精美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给江语看上面的名字。
“哇,你的字好漂亮,和你一样!”江语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她身边坐下是个正确的决定,这么安静温柔的名字,确实该属于这样一个恬静的女孩子。
池嘉笙看着面前这个开朗的女生,笑的圆圆的眼睛里投来的善意,也没那么拘谨了。
“谢谢你,你也很可爱。”
生活老师走进教室,分发宿舍的分配名单,江语和池嘉笙就住在一间宿舍相邻的两张床,就是这么凑巧,巧到两个人都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彼此。然后站起身来和同宿舍的葛艾、梁余白认识,这俩人的位置刚好是一个对角线,一个在前门边,一个在饮水机角落。
“池笙…歌?我们真的很有缘呢!要不我叫你池子吧,我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记住你的名字。你叫我鱼儿吧,我之前的朋友都这样叫我。”江语试图用爽朗的笑声和“缘分玄学”来掩盖自己“鱼的记忆”,好在池嘉笙愉悦地接受了她的提议。
回到宿舍,换上军训服,等待集合哨音的间隙,四人分享着各自带的零食和陪睡玩偶,聊着自己的性格和爱好。
葛艾正在整理书包,除了一些学习用具,她还从里面拿出一张男团的海报,还没来得及给大家介绍,剩下三人齐刷刷地指着海报上各自的“老公”,异口同声道:
“你也喜欢xe!!!”
然后分别从书包里、文具盒里、钱包里拿出证明自己身份的挂件、卡贴、书签等等周边。
四人越发感叹缘分的妙不可言,聚在一起尖叫,然后滔滔不绝地讲起他们最近的单曲、mv、团综,每个人的嘴角都无法自抑的上扬,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就连刚刚还在腼腆害羞的池嘉笙也原形毕露。
“池子,十分钟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江语边回想着刚才温婉可人的美女,边看着眼前这个举着“老公”照片蹦跶的疯子,连连感叹。
池嘉笙马上又坐回床上,整理着耳朵边四散的头发,强装镇定,扭捏作态。
“哎呀,刚才还不知道是一家人呢,人家难免有点害羞嘛。”
很多年过后,江语依然觉得,自己在初中、高中、乃至大学,身边遇到的朋友都和很合拍。她一直觉得分配宿舍的时候,是不是看了大家的mbti性格测试结果,或者是有什么特殊的机制,为什么她总是很幸运的遇到那些可以一起笑到停不下来的朋友。
直到后来才慢慢懂得,当你的脸上一直挂着真诚的笑容,看到的就不会是别人下沉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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