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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从尽头的楼梯下去，嘴巴里各有盘问。
池嘉笙八卦着两人跑到美术教室后的独处，陈义晨挖苦着什么数学题字那么小要两个人坐那么近才看得见，江语则埋怨池嘉笙没有告诉她任何关于陈南桥的事情，陈义晨嗅到更大的八卦后便立刻换了阵营，二对一战争立刻换了攻击对象。
“哎呀，说来话长，说来话长啦。改天我慢慢跟你们说。”
池嘉笙突然变得羞涩，江语回忆着可能是她们认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池嘉笙的脸上，看到少女怀春的笑容。
不懂事的上课铃响了，池嘉笙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溜进教室里。
江语和陈义晨也只好先放过她，回去的路上，陈义晨的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什么数学题”，“什么数学题呀”，臊的江语直拿练习册遮羞。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江语依然头也不抬的坐在位置上补作业。
“江语，门外有人找你。”后门边的同学叫着被数学题团团围住的江语。
江语愁眉苦脸，眼睛还盯在那道正在读题干的思考题上，于是侧着身子往外走。似乎只有池嘉笙会在晚自习来找她，江语站在门口左顾右盼，并未找见池嘉笙的身影。
“江语，这边。”
江语顺着声音看去，手里拿着一张有黑色墨迹的a4纸，许之然站在外墙边叫住她。
“你怎么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语又环顾四周，四周来往匆忙的身影，没有目光停留在他俩身上，她才大步向许之然靠近。
“刚刚你在想的那道题，我帮你解出来了，详细的步骤在这里，你要是哪里没看明白，可以问我。”
许之然手里的那张a4纸，白纸黑字，在这个走廊，被头顶的灯照得发亮。
“啊…”江语接过，一时不知该先说什么，许之然应该知道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份答案吧，李东洋为了方便大家订正错题，直接把练习册的答案发了，同一个数学老师，许之然应该是知道的吧。
可是看着手里那份字迹工整，条理清晰，图像都画的横平竖直的解题过程，江语好似得到了什么藏宝图一般，从上到下看了好几遍。
这似乎是第一次，许之然像在出板报一样写字。
“谢谢，写得很清楚，我会好好理解的。”江语终于整理了一句话，舍得说出口来。
“那我就先回去了。以你的聪明脑瓜，肯定可以掌握这类题的。”许之然和江语道别，双手插进鼓鼓囊囊的口袋。
“嗯嗯，谢谢你啦。”江语挥动着那张纸和许之然道谢。
江语走进教室，许之然才转身回去。看到许之然消失在门口，江语马上又趴在后门边，看着他略显得意的背影，忽然停驻在垃圾桶旁边，从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个裹紧的纸团。许之然把每一团挨个抚平，上下打量一番，摇摇头又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
那些因为写了错别字或是算错结果，甚至只是行列没对齐的“废纸”，历经千挑万选，终是没能出现在江语眼前。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江语，眼里的笑快要溢出来了，扽了扽手里的纸，平平展展地铺在桌面上，阅读起来。
“江语，这道题其实很简单，你看，他本质就是利用函数的单调和增减性比较函数值的大小…”
“第一次看到解题过程还带互动效果的，有意思。”江语读得津津有味，竟调侃起来。
“这道题的难点无非就是函数的自变量是一个函数，而这个函数在他定义域内的单调性要分情况讨论…”
江语手里的笔顺着一排排宛如印刷上去的字，从头读到尾，整整三遍，也不知是在做题还是在识字，总之那页纸，安静的躺在江语的手账本里，她还一直不满足的嫌弃那条无法消除的折痕，对不起许之然遗弃在垃圾桶里那些“牺牲品”。
要不是学校文印室不能过塑封装，估计这张a4纸会被江语裱起来挂在墙上。
一晚上扎根在数学练习册上，江语已经看不见渐渐撤离的人群，听不见晚自习下课后教室里的吵闹，甚至是陈义晨跟她告别的声音。
“江语！江语！”陈义晨越来越大的嗓门，好似一记重拳，落在江语头上。
“啊，啊！”江语忽地抬头，愣愣地看向陈义晨。
“我先走了，比起没交作业，洗漱迟了被学生会查寝记名字，李东洋才更要杀了你，那可是要扣他工资的，早点回去。”陈义晨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告诉她离熄灯时间不远了。
“知道了，知道了。”江语抬头看了看时间，挥手示意她先走。
合上补完的练习册，江语长舒一口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站起身来，朝数学办公室走去。
“江语，走吗？”看见江语从班门口经过，池嘉笙扒着后门，露出头来。
“你先收拾，我马上回来，咱们就走。”江语朝着右边办公室的方向指了指，回头，边走边跟池嘉笙说到。
“池子，她去哪里了？”一旁默默关注的许之然朝池嘉笙打听。
“你怎么还没走，啥事儿也没有的，坐这儿干啥。”
池嘉笙看着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无事可做的许之然，很是疑惑。
“谁说我没事儿干…她干嘛去了？”许之然假装不经意的问。
“好像去办公室…”池嘉笙还没说完，许之然已经冲到走廊上去了。
许之然沿着走廊往前找，空荡荡，一眼望穿的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影，他便走进每个办公室，东张西望的。
“许之然，这么晚了还不回宿舍？”班主任周山看着许之然四下寻找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
“正要回呢，老师，我找陈南桥，你看见他了吗？”
许之然并没有看见坐在角落里的周山，被叫住的那一瞬间，他的大脑里飞速闪过无数个理由，最终还是选择他最靠谱的好朋友来当挡箭牌。
“他早就回去了。你不急的话，帮我把…”周山低下头，在办公桌旁的文件柜里翻翻找找，话音未落，许之然已经消失在门口。
“老师我急，明天来帮你。”许之然的话追不上他逃离的脚步，只留下办公室内无可奈何的周山。
“这孩子…”周山“啧”了一声，又关上了刚打开的柜门，那沓本想让他拿去教室，明天发下去的，批改好的卷子，只能在办公室里过一夜了。
许之然挨个走过每一间办公室，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数学办公室。数学办公室的门大开着，不见有人，他于是假装经过，来来回回从门口闪过。几次下来，他终于瞥见偌大的办公室内，独自一人批改作业的李东洋，避之不及，趁他发现自己之前，许之然弓着身子溜走了。
一无所获，许之然只得转头返回教室。走在狭长的走廊，几乎算得上垂头丧气，时不时还会转头看看，或许会有人从身后出现。
就这样三步一回头走回教室，哪知刚一出拐角，便看到了从办公室那边走廊往回走的江语，正方形回廊的设计，此刻就像数学里的“相遇问题”，不同的速度，不断缩小之间的差距。
许之然本想迎面跑过去，脑海里突然冒出的捉弄念头，让这个“相遇问题”变成了“追击问题”。
他于是又往办公室那边跑，跑在江语方才经过的走廊，奔跑时的巨响不仅吓到了江语，也吸引了李东洋。
许之然不知，这一场“追逐战”，多了一个站在窗台边直观欣赏的人，一切尽收他眼底。
江语是个害怕身边发出巨响的人，每次体育课走过篮球场，听到篮球和地面发出的碰撞声，她总担心下一秒的球，会向她飞来。听到身后的奔跑声，她自然是往墙边靠。可是那个人忽然停下了脚步，一直在后面跟着她，她不由得加快脚步。
为了试探那人是不是真的跟着自己，江语走得忽快忽慢，当她发现身后那个脚步的一致性前行后，忽然停下了。
“我的天！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跟着我。”江语猛地转过身去，抬头就看见许之然偷笑的表情。
“刚从数学办出来？”许之然拍了拍江语的背，推着她往前走。
“嗯，刚交了数学作业。”江语感受到肩膀下那只满是试探的手，似乎想要搭在肩膀上，似乎又想揽在手臂上。
许之然的心思此刻很好懂，也许是两人的感情不容置疑，也许是彼此的试探心知肚明。
“你怎么从我身后冒出来了呀？”江语说话时伸手向后指，假意向后看了一眼，回过身的时候，故作自然的，向许之然那边靠了靠，那只“吸”在肩膀下的手来不及反应，揽在了江语的右臂上。
“我在找你。”
许之然脱口而出，还没反应过来，右手已经扣上了江语的右臂，宽大的校服下，江语手臂上的肉肉填充他的掌心，软软的，他没忍住轻轻捏了一下。
“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江语惊讶地反问。
“来和你说晚安。”许之然肯定地说。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江语紧张了一小下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是很重要的事儿，晚安江语。”
从灯光昏暗的走廊走到了教室门口，许之然搓了搓江语的手臂，跑走了。
江语笑着皱眉，心里暗暗欢喜，以前怎么没发现许之然是这样的人。大摇大摆走进教室，提上收拾好的书包，去找池嘉笙，走到五班门口，又遇上准备离开的许之然，两人对视一眼，低头偷笑，又挥挥手告别。
李东洋为了看完这场戏，已经从窗台中央跑到了左边，直到能看清走廊上的“番外篇”。他倒也是清楚池嘉笙和两人的关系，三人应当是初中便认识了，只是刚才没亮灯的走廊上隐隐约约并肩齐步的两人，认识到了什么阶段，他开始留意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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